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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百三十七章 震怒 文 / 姜葉

    「你便是連蕭洛辰的消息也不想打聽嗎?」

    這句話從壽光皇帝口中傳出,安清悠猛然間渾身一震,臉色大變之際,竟是就這麼怔在原地,半晌都說不出話來。k";

    蕭洛辰秘密北征,至今已經是快有兩個月的時間了,可是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再無半點音訊。

    他是帶著辰字營扮作使團而去的,身邊不過三千人馬,而種種跡象表明,這等之前看來機密無比的事情很可能已經被李家漏給了北胡。這其中的危機之處,又豈是凶險二字所能概括的?

    「皇上……可是有我那夫君的消息?」安清悠的聲音微微有點發顫。

    「昔日蕭洛辰北征之前曾有言道,我大梁國的年輕一代裡若是還有一個人能比他更聰明,那只怕就是你這位做夫人了。當時朕還不信,可是今天居然能讓朕心裡都差點亂了,似你這般晚輩的倒是多少年來第一個。看來朕是撿到寶了,收了一個好女兒啊!」

    壽光皇帝卻是沒有著急講那些關於蕭洛辰的事情,而是先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口中說著心裡差點亂了,實際情況卻是比這要嚴重的多,一回想起那道彷彿把自己看透到底的目光,壽光皇帝只記得當時竟是感覺自己如此的蒼白無力。此刻他也需要調整一下狀態,也需要時間來回回氣。

    壽光皇帝瞇著眼睛看了眼前的安清悠半晌,心裡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在眼前這個女子也有弱點!

    是人就有弱點。

    壽光皇帝的弱點是太迷信權勢實力,太認為世上的一切皆應該由權謀之術而控之,以至於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相信過別人;安清悠卻是恰恰相反,她在權謀場上的經驗比之壽光皇帝自是遠遠不如,雖有超越古人的技術和意識,但是上一世的孤兒出身剩女經歷反而讓她在這一世中太重感情,太在意身邊的人了。

    尤其是自己所愛的人!

    壽光皇帝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恢復了常態,隨手從身邊的几案上拿起一本薄薄的冊子道:「如今蕭洛辰已經身在北胡草原,此等千里之外,便是用獵鷹傳訊怕也得有個二十天,最新的消息朕也沒有,不過到事到如今這所有的相關記錄卷宗俱都在此。k";想不想看?」

    安清悠緊緊咬著嘴唇,半響才道:「義父允許我看?」

    壽光皇帝似乎是重新找回了擺弄人心的權威感覺,坐在龍椅上悠悠地道:「你本就是朕的義女,蕭洛辰既是朕的徒弟又是你的夫婿,大家自己人,有什麼看不得!不過不急,咱們父女倆還有事兒沒聊完呢,你是如何看如今這局面的?」

    「義父自有萬全準備,安蕭兩家便靜候義父龍意聖諭,我一個女子……」

    「不是你再去說一遍這種套話,蕭洛辰認為你比他還有聰明手段,朕今天也算領教了。如今朕是問你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如何看這如今局面的?」

    壽光皇帝隨口打斷了安清悠的回話,卻是向著皇甫公公微微給了個眼色,卻見旁邊皇甫公公從几案上拿過另一本冊子,口中高聲讀道:

    「蕭安氏,出自左都御使安翰池家長房,長女,閨名清悠。父安德佑,曾為禮部執筆中郎,母趙氏,早歿。壽光二十年正月十七生,自幼不甚受寵,及笄之年入宮中選秀名冊,曾於閨中以大小姐之名暫行掌家……左都御使安翰池每每提之,嘗感歎其生不為男兒之身,否則若入朝為官,當為安氏一族發揚光大之人。後嫁於左將軍蕭正綱之五子蕭洛辰,獻香物之策於江南六省總督劉忠全……」

    皇甫公公尖利的聲音在養龍齋中迴響著,這是四方樓對於安清悠的記載結果,當真是事無鉅細面面俱到。

    只是安清悠聽在耳中,卻依舊是那副靜靜的樣子低頭不語,依著壽光皇帝的性子,對自己要是沒做過調查,那才有鬼了,不過又是那通施加壓力的把戲而已。可是……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知道蕭洛辰走後的消息啊,哪怕就是不全的消息……哪怕一點兒也行!

    「義父這盤棋太大,我實不知道如今是從哪裡說起。」安清悠咬了咬嘴唇,慢慢地道。

    「嗯,便從這劉總督處說起好了。你弟弟剛剛把人家亮了出來,做姐姐的總要幫著出點主意不是?便說說劉總督處該如何應對把」一絲笑容慢慢地爬上了壽光皇帝的面孔。

    「劉大人既已向刑部遞了條子,義父不如索性把他亮亮堂堂地擺了出來。最少可以讓這局勢緩上一緩,若能分去李家的一部分精力亦是極佳,何況以劉大人之能,說不定便可以將那位李大學士拖住,那可是功莫大焉。女人家話,不過胡言亂語耳,到與不到的還請義父見諒。」

    安清悠口中雖然自稱是胡言亂語,壽光皇帝那邊卻是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這幾句話正是和他今日一早傳下去的聖諭一模一樣。側眼一瞧旁邊的皇甫公公,見他也是眼中驚奇之意一閃即逝。

    壽光皇帝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道:「嗯,那李家那頭,卻又如何?」

    「李家如今聲勢正盛,如今便是一個拖字,拖到劉大人那邊擺開車馬對上李家,陛下便可以動手變局,若只是一味地等北胡消息,只怕光是路途遙遠信息不靈一項,便已是耗費時日太多。大學士李華年老謀深算,保不齊其中還有後手,日久恐再生變……」

    拖字本就是如今壽光皇帝採取的策略,防著李家的後手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只是這不等北胡消息便動手變局的建議,卻讓壽光皇帝臉上浮起了一絲不屑,搖頭道:

    「沒經驗啊,京城大局猶自握在朕的手中,莫說拖得些時日,便是拖上個一年半載又有什麼打緊?你這勸朕著急動手的說法,怕還是給安蕭兩家減些壓力才是真吧?」

    「如今事已至此,安蕭兩家確實是壓力巨大,可是我適才之言,卻是真的在替義父考慮……」安清悠輕輕地道:「義父既然相問,權當這話是後備之策好了,若是事有大不妥之時,還望義父莫要猶豫。」

    「猶豫?你當朕是遇事無斷之人麼?笑話!」

    壽光皇帝冷笑一聲,臉上已經陰沉得像是一塊黑鍋底:「變局變局,哪裡那麼簡單,別的不說,北胡戰事已起,若是這個節骨眼上朝中生亂那又該如何是好?你若是朕,真到了那般田地可又如何收拾!」

    安清悠搖了搖頭,緩緩地道:「便是如現在這般,雖是不亂,但與亂何異?大梁的朝廷沒法子順暢的運轉起來,又如何為前線送上半點支援?更別說如今只怕更有人想裡通北胡,出賣那些身在北胡的將士們。所急者不過是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撥亂反正而已,我送義父十六個字,首惡必辦,脅從不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放肆!」

    壽光皇帝終於徹底的發怒了:「你這是說朕已經控制不住局勢了不成?朕說穩得住,就是穩得住!滾出去!」

    安清悠默默地跪安後退,正要往外走時,忽見一件黑黝黝的物事橫空飛了過來,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正是記載著蕭洛辰密征北胡的卷冊。只聽壽光皇帝餘怒未消地道:

    「剛才朕答應你的東西,拿去!女人便多做點女人的事情,如今蕭洛辰那渾小子身在草原,你還是多替他求求神拜拜佛,保佑他父子平安歸來吧!」

    安清悠心中湧起一絲悲哀,壽光皇帝性情剛愎,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能夠聽得進去勸的。

    他逼著自己說想法,自己能說的該說的也都已經說了,最後卻還是惹得這位萬歲爺龍顏大怒。此等結果雖在意料之中,可讓自己終究說不出那些逢迎的話來,便算說了,這壽光皇帝也必然能瞧出來是口不對心的。

    緩緩的安清悠退了出去,壽光皇帝一臉陰沉地坐了半響,忽然間吩咐道:「傳口諭,調朕這義女入四方樓聽用,從今日起讓她到朕身邊聽差,不許其踏出宮門半步!安蕭兩家那邊,你安排去派人通知一下吧!」

    皇甫公公領命而去,養龍齋裡只剩下了壽光皇帝一個人,沉默許久,忽然間提起那桿天子批奏折專用的硃筆,在面前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首惡必辦,脅從不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難道真的連大軍回轉都等不到,朕是不是會走出這一步來?」壽光皇帝雙眉緊鎖,像是喃喃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卻又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

    「朕是大梁天子,有什麼鎮不住的!倒是那北胡之戰……北胡之戰……沒問題,定能大獲全勝的!朕早在多年前便布下了後手,一定能贏,一定能贏!」

    壽光皇帝臉上陰晴不定,心中雖然念叨著一定能贏,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從手腕處取下了那串檀香寺高僧了空大師離京之前獻來的佛珠。

    「這佛珠是由名僧加持……大梁列祖列宗保佑,漫天神佛保佑……北胡之戰一定能贏,一定能贏!」

    壽光皇帝手裡不停地數著念珠,似他這等只相信權謀實力之人,竟也會求神拜佛?

    只可惜那心中雖然保佑二字念得緊,手指卻有些微微的發顫,這樣的禱告自蕭洛辰率領的喬裝使團出塞之後,就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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