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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零九章 出閣(上) 文 / 姜葉

    「吉時快到了吧?」

    閨房之中,安清悠此時正坐在繡床之上,看了一眼旁邊的計時沙漏,臉上卻是甜甜一笑,輕輕地把那大紅蓋頭放在了自己頭上。|

    「大侄女到底是要出嫁了!」三夫人趙氏雖然在笑著,可眼中也有一抹濕潤。

    看著安清悠一步一步的從大房悶房走出來,又一步一步、費盡心機的自己求婚事,雖說如今嫁的是蕭洛辰,可看著她喜滋滋蒙上蓋頭的模樣,趙氏心裡想著安清悠的生母,更好似嫁親女兒一樣的捨不得她了……

    安清悠已經蒙著蓋頭,自當看不到趙氏落淚的模樣,可是她卻能感覺到三嬸娘聲音顫抖,顯然是過於動情。

    未等安清悠出言安慰親暱,安花娘不知道怎麼卻是悄悄地走了進來,逕自到了安清悠後面低聲道:

    「大小姐,咱們家外面的一條街裡,不知道怎麼來了許多人,據探查的人回報,看上去倒是像睿王府那頭的官員,那沈從元也在其中……」

    「意料中事!」

    安清悠身在蓋頭之中紋絲不動,口中淡淡地輕聲道:

    「這沈從元是出了名的氣量狹小,拿我安家搏富貴不成,自然是恨我安家入骨。上次雖是吃了一番苦頭,我卻不敢奢望他能有什麼悔改之心!今兒是我和蕭郎大婚的日子,他若是不來做些什麼,那便不是沈從元了!」

    安花娘雖然跟隨安清悠時日尚淺,但她是四方樓裡都能排上號的好手,卻是早就知道這位大小姐素有謀劃。眼看著她鎮靜自若處之泰然,心中登時穩當了不少,口中低聲請示道:

    「請大小姐示下,咱們此刻該如何……」

    「咱們什麼也不做!」

    安清悠淡淡地打斷了花娘的話,口中輕輕地道:

    「之前該安排的蕭郎早已經跟我交了底。我今天就在這裡等著,今兒就是要高高興興、輕輕鬆鬆的出閣嫁人,讓咱們府裡的下人一切照舊,一個個的都給我把該做的做好。外面的事情自有男人們上場,且看看我這位夫婿有什麼手段!」

    花娘心下大定,不過心中卻也有些微微詫異,大小姐和蕭公子出去這一趟,回來竟已是這般的有夫妻之間一搭一檔的感覺了?

    「先走車,給我上!」

    沈從元把手一揮,登時便有幾輛馬車當先而行。後面大隊魚貫相隨,不一刻便走到了安家街口的十字交匯之處。

    「到街口了?咱們跳馬!兌掉他們的車。|」

    蕭洛辰此刻似乎在下棋,卻更猶如在指揮一場戰鬥的將軍,一聲令下之際,那院子裡卻是一道煙花筆直的沖天而起。

    「煙花?」

    沈從元陡然間瞳孔一縮,以他的精明,登時便已經看出這道煙花裡有古怪。正要下令之際,卻是說時遲、那時快,幾輛運貨的大馬車從十字路口另一條路上疾奔而出。

    「馬驚了!馬驚了!」

    車上那馬伕一臉驚慌地兀自大喊,好似控制不住那車一般,手上卻是不停地抽打馬臀加力。

    便在這車馬行到沈從元一行人的大隊面前時,那馬卻好像失了前蹄一般,登時便摔了下去。

    馬車陡然傾覆,那車上的貨物乒乒乓乓地摔脫離了箱子摔了下來,竟是一堆的瓷器。

    前車既然傾覆,後面的幾輛馬車亦是裝作收不住腳般,一輛接一輛地撞了上來,瓷片橫飛木屑亂舞之際,那貨物爛車卻登時便將沈從元等人的前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搬開!把這些東西給本官搬開!快!」

    沈從元此時哪裡還看不出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乃是有意為之,口中大聲喝斥,便讓那些官員們的馬伕長隨上前清理,可是那傷馬破車,貨物遍地,早已經堆得如小山般似的,一時半刻又哪裡能容易搬得開!

    更有一個官員隨從試圖拉起一匹傷馬,那馬卻陡然厲嘶,一大捧黑色的馬血從鼻腔之中猛然噴了出來,卻是早已經被人下了毒。

    那隨從登時被馬血噴了個滿頭滿臉,大聲驚叫之際,卻見其他拉車的駑馬紛紛噴血而亡。傷馬變成了死馬,這一下可是更難清理搬運了。

    「起火了!起火了!」

    「不好,是爆竹!」

    最後一輛馬車之上裝得卻是滿滿一車鞭炮,莫名其妙的起了火頭之際,登時是煙火紛飛,炸響紛起。

    沈從元這邊本是由馬車打頭,這一刻卻是真的驚了馬,驚馬四處亂蹦亂踢,早已將清理諸人折騰得暈頭轉向,之前那些肇事的運貨車伕卻都一個個地沒了蹤影。更有一匹驚馬掉頭回竄,卻是將那文官大隊攪得大亂。

    「沈從元,論領兵打仗,老子一個贏你一百個!跟我玩這套?堵門也是輪不上你啊!」

    蕭洛辰冷笑一聲,卻是對著一干身旁的漢子們道:「咱們走!」

    「鞭炮響了?」

    安清悠在蓋頭下微微一笑,卻是輕聲道:「花姐,喚子良來!」

    「大姐,我早在這等著了!」安子良行完了拜師禮,自有安老太爺和安德佑等人陪著那劉總督私下商議朝中之事,安子良倒是落了個清閒,和幾個叔父們嚷著要見大姐做新娘,早溜到了安清悠的閨房門口。

    「果然是我弟弟,知道大姐這時候想得是什麼!」

    安清悠微微一笑,卻是輕聲喚道:「如此甚好,一會兒大姐出門,你來頂喜!」

    按照大梁國的慣例,女子出嫁時出閨房這一下卻是要由娘家兄弟背出來的,一直到大門口上花轎,腳都不能落地。到了婆家那邊的大門口,再由新郎官接牽出來。

    這便是所謂的「過門」。其中娘家這一半兒稱之為「頂喜」,婆家那一半稱之為「進門」。說到負重,安清悠的娘家兄弟裡真是捨安子良其誰!

    「大姐,你放心,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

    安子良興高采烈地拍胸脯的時候,沈從元卻是一臉焦急地奮力大喊:

    「穩住!穩住!」

    「調頭!退回去從另一邊兒繞路過去!」

    沈從元不停地下著令,可是這大隊早已經亂成了一團,又哪裡是那麼容易想掉頭便掉頭的!沈從元急的連連咳嗽之際,忽見湯師爺滿頭大汗地來報:

    「大人!不好了,咱們所在的這條街道,來路也被堵住了!」

    「啊?!」

    沈從元這一下子可是從頭涼到底,做了這麼久的準備,誰料想須臾之間竟是卡在這街道之中進退不得!

    「那邊可有通路的可能?」沈從元猶不死心,他就不信沒有一點兒法子,這可是他沈從元設計已久的計謀,怎能就此前功盡棄!

    「那邊而可比這邊還麻煩,街口處足足六輛馬車的……大糞!」湯師爺一副苦瓜臉,那模樣都快哭出來了。

    「蕭洛辰!你個不得好死的!我跟你沒完!」

    沈從元氣得胸肺欲炸,口中大罵蕭洛辰之際,忽然間鼻子一抽,一股熟悉之極的香味淡淡地飄了過來,不由得嚇得魂飛天外。

    那先前燃起的鞭炮馬車上火頭不知何時已經熄了,只是上面那一股股的白煙,卻是越冒越濃!

    「毒煙!毒煙!」

    饒是沈從元素有鎮定功夫,這時候也不禁一句驚呼脫口而出。那白煙中所飄來的氣味他當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上一次強聘之時,便是這種味道幾乎要了他半條命去。此刻也顧不得隊中大亂,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走——快走!掉頭從街尾衝出去!離這白煙越遠越好!」

    沈從元驚恐萬狀的叫著,身邊湯師爺還在猶自苦著臉道:「大人,咱們要是一先撤,所有人可就扔在這裡了!何況街尾那六車大糞……」

    話沒說完,沈從元早已劈手奪過了那馬伕的鞭子,啪的一記就抽在了那湯師爺的臉上,口中大叫著道:

    「這時候還管什麼旁人!本官在,什麼就都在!若是本官有個好歹,你們一個個的哪還有什麼出路!莫說是六車大糞,便是六車刀子用人墊,你們也得給本官墊過去!……嗯?湯師爺你忠心耿耿素有智計,帶人在街口這地方守著!只要這毒煙少歇,立刻讓這些人衝過去,攪他們安家蕭家一個天翻地覆,將來論功行賞,本官保你一個頭功!」

    那些供己驅使的外圍官員們,沈從元自然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過的。可是此時湯師爺聽他口中毒煙毒煙地叫個不停,肚皮裡也是破口大罵。你個做老爺的見勢不妙先來個明哲保身,卻讓我在這裡墊背?想想自己鞍前馬後數十年,如今這沈從元竟是半點情分沒有,心中越發的憤恨。

    「你!前頭探路;你,守在大人身邊,莫讓人衝撞了咱們老爺!還有你……來人啊!把老爺護送出去!

    湯師爺做出一副慌張大叫的樣子,身邊那些家丁們卻被他指揮的東一個來西一個。沈從元可是壓根沒怎麼動地方,眼看著這周圍越來越亂想要孤身先走,湯師爺居然還在旁邊勸:

    「老爺,學生留下指揮便是!只是越到這等時候越需鎮靜,若是有個人慌馬踏得枉自傷了老爺,怕是還沒等那毒煙來襲……「

    沈從元心中一凜,知道這般慌亂場面下踐踏死人也不稀奇,登時便對湯師爺所言深以為然,連誇了他幾句遇事不亂云云。只是那湯師爺一抹唇邊鼠鬚,心裡也在發狠:

    「要留下咱們都留下,要倒霉咱們都倒霉。左右我是逃了也是個死,挨在這裡熏毒煙也是個死,你個當老爺的也別走!」

    街外一陣毒煙的尖叫聲攪得人心惶惶,安清悠卻是在自家閨房之中坐得穩如泰山,耳邊聽著花娘等人不斷報來的消息,竟是連披在頭上的蓋頭也沒晃動一下。

    「時辰應該是差不多了吧!蕭郎那邊的鼓樂響起來沒有?該幹什麼幹什麼,記得別忘了那邊的鼓樂一起,咱們府裡的樂手們也要應得上!」

    蓋頭之中,安清悠忽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旁邊眾人不由得齊齊一愣,大小姐還真是穩得住,這時候還有閒心管鼓樂?

    便在此時,忽然間一陣吶喊聲從府外遙遙飄來:

    「迎——親——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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