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辰!」
「蕭洛辰!」
「蕭洛辰!」
一聲聲吶喊從百姓們的喉嚨中吼出,聲音竟是越來越大,從一個人到十個人,從十個人到百個人,最後竟似鋪天蓋地一般,到處都有人在大喊著蕭洛辰的名字。
北胡騎士們聽著這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心裡忽然也有些發虛。他們都是千挑萬選出出來的勇士,漢人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群綿羊,可是這綿羊竟是如此之多。若是真能聚在一起拚命,會不會讓那綠色的草原,再沒有北胡人放牧的牧場?
更何況綿羊未必真的就是綿羊,比如那個拼著挨刀也要搞上格羅一下的小胖子?更何況就算漢人真的都是綿羊,這群綿羊之前還有一隻獅子。
一隻數年前曾經單人獨騎槍,挑了當時北胡最負盛名的十餘名勇士的獅子,一隻讓北胡勇士們提起來心裡就如同橫了一根刺般的獅子。
安清悠悄然掀開了車窗簾子的一角,半空之中,某個自己一貫討厭的混蛋正從屋簷上中一躍而下。白衣飄飄,就如同一隻凌空翱翔的大鳥。
「這個混蛋肯定是早就在一邊偷著看呢!偏偏要到這個時候才出手,真得……真的……」
一股不知名的滋味悄然在心中泛起,對於蕭洛辰的行事風格,安清悠不知不覺間竟已一點點地熟悉了起來。對於這個總是惹人生氣的蕭洛辰,他就想多罵上兩句。可是此刻不知為什麼,居然有點罵不下去的感覺。
好吧!那就少罵點兒,只罵一句好了。這個混蛋的蕭洛辰……
真的很混蛋!
安清悠極為罕見地發現自己腦子裡居然沒有什麼合適的詞兒。蕭洛辰卻已經一個縱躍,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上,伸手輕輕示意之間,眾人的呼喊聲漸漸平息。不知多少道目光在看著他面孔,不知道多少雙耳朵在等著聽他說話,他嘿嘿一笑,很是二百五地對安子良挑了一個大拇指。
「胖子!早就覺得你這傢伙不是個熊包,帶種!夠爺們兒!純的!」
安子良一咧大嘴嘿嘿嘿嘿的憨笑,一張胖臉上那雙小眼睛擠得都快看不見了,倍兒傻。
立刻便有無數人的視線又看向了安子良,尤其是期間還有不少妙齡少女那眼神清澈無比,許多男人登時就覺得後悔到了姥姥家,剛才自己怎麼就沒想到要衝上去擋那北胡人一下?
安子良算是頭一次享受這種英雄待遇,經驗欠缺得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結果是笑容很快就從憨傻變成了花癡,配上他那臃腫無比的身材,活脫脫就是肥頭大耳一豬哥。惹得姑娘們脆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蕭洛辰面帶微笑,很是讓安子良豬哥了一陣,這才一指那北胡使臣阿布都穆道:
「喂!我說阿布都穆,你不老老實實地呆在你的理蕃府等候我們大梁皇帝召見,跑到這東市的大街上為非作歹地幹什麼?難道你們北胡人,就只會對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逞威風麼!有本事出來幾個,和我蕭洛辰比劃比劃?」
這話一說,金街裡圍觀的百姓又是一陣歡呼。而那幾個北胡騎士臉上卻都露出了激憤之色,他們奉行強者為尊,向來最重勇士。眼見得蕭洛辰當面點名叫陣,人人都有立時一搏之心。
那北胡使者阿布都穆卻是揮了揮手,卻是攔住了身邊的北胡騎士。沉聲道:
「我們千里迢迢從北胡趕來,就為向你們的皇帝報我們大汗的喪訊。可是已經來了幾天,你們的皇帝左一個有事右一個正忙,哪裡有半點誠意可言?我們憋得難受,這才在你們漢人的都城裡走走。昔日兩國盟約寫的清楚,大梁和北胡世代友好,永為兄弟之邦。大梁國便是北胡,北胡便是大梁國。難道我們在兄弟的土地縱馬跑上一跑,也不可以嗎?」
這阿布都穆身為北胡使者,口才自是極佳的。雖說大梁和北胡之間的盟約訂了又撕,撕了又訂,談談打打之間百餘年來從未停止過戰火。可是在他這裡,卻是說得冠冕堂皇,倒似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既為兄弟之邦,便該視我大梁皇帝陛下如你們的大汗,等上兩天有何不可!」
蕭洛辰平日裡或許胡鬧妄為,但是到了這等家國之事上,卻沒有半點的含糊。冷笑著駁斥阿布都穆道:
「至於說在兄弟土地上縱馬跑一跑……好啊!下次我大梁若派使臣到北胡去,蕭某便求陛下讓我親自前往。到時候也在你們大汗的金帳裡縱馬跑上一跑,也在你們的聖山上跑上一跑,順便撞傷幾個北胡的王子,踩翻幾個大祭司的祭壇。北胡大汗若是怪罪,我就說是阿布都穆教我的,你看怎麼樣?」
街上百姓的喝彩之聲再度響起,那阿布都穆卻登時語塞。心知在此事上討不了便宜,眼神一撇之間,倒是瞧見了那被蕭洛辰射穿手掌的格羅正在同伴的幫助下包紮傷口,索性轉換了話題道:
「你們漢人有話說,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我等本是使臣,如今在這大梁的京城裡,卻被你蕭洛辰打傷了,這事怎麼算?你可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說法你個屁!你們縱馬傷人在先,亮刀動手在後。居然還想動我蕭洛辰的女人?廢了他一隻狗爪子算是便宜的!」
蕭洛辰說道這裡停了一停,拿眼一掃之際,那安清悠的表哥趙友仁卻不見了蹤影。他眼中本就沒有這類人,此刻更不在意。拿手一指面前的北胡眾騎,大罵道:
「還有你這阿布都穆,居然還想把我的女人連人帶車的搶去給你們的王?老子在上面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叫使臣該做的?我還想問問你們這事兒怎麼算呢!好,這一次我按照你們北胡草原上的規矩,我以大梁蕭洛辰之名,正式找你阿布都穆決鬥!現在就分個你死我活,來不來?」
那阿布都穆登時色變,他本就不是以武勇見長,此行更是有重任在身,如何肯做這等廝殺。可是剛才自己命人去搶那車裡的女人也是真的,按照草原上的規矩,苦主當然可以提出不死不休的決鬥。若不按草原規矩,自己還算什麼北胡人!可若是按照草原上的規矩……
這可是蕭洛辰啊!
別的大梁將領還好沒準顧忌自己這使臣身份,放到蕭洛辰身上,他還沒準真敢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
阿布都穆這裡躊躇不已,他手下那幾個北胡騎士卻早已按捺不住了。不敢應對他人的決鬥,對於北胡勇士來說是最大的恥辱。當時便有人高聲叫道:
「主人有了恥辱,勇士便該為了主人去拚命!阿布都穆主人,就讓我去替你廝殺一陣,就是立時死了,也好過受這蕭洛辰的侮辱!」
北胡雖有決鬥的風氣,但是在貴族階層之間,倒還真有這遣手下勇士代為出戰的說法。阿布都穆心中一動,正要說些什麼。對面蕭洛辰卻是個精通北胡話的,看了那高叫不已的北胡騎士幾眼,冷笑道:
「你這阿布都穆膽小怕死,遣人出戰也不是不行。不過這個喊得響的卻遠遠不是我的對手,上來白白送死,若要和我蕭洛辰過招,這人還算是有點份量!」
說話間,蕭洛辰赫然轉身,伸手便指向了那安清悠的馬車之處。車座上的車伕早已被踢到了一旁,可是那出手的北胡騎士卻臉上蒙著一條汗巾,只露出兩隻黑洞洞的眼睛來。踹翻了車伕之後就此坐在那裡不動,便似泥塑木雕一般。
蕭洛辰這伸手一指,阿布都穆卻登時臉色大變,情急之下衝口而出道:
「不!我和你決鬥便是!」
這時候再說決鬥,蕭洛辰卻已不理他了。逕自負著雙手,雙眼目光鋒銳如刀,就這麼死死地盯著那坐在安清悠車座上的北胡蒙面騎士。
「真是魔鬼一樣的眼睛,一時忍不住活動了一下,居然被你盯上了。」
那一直默不作聲的北胡蒙面騎士忽然開了口,說話間下了車座,緩緩向著蕭洛辰走來。
「不……」
阿布都穆口中剛剛說了個不字,卻見那蒙面騎士揮了揮手,一句話就此打斷,竟是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這蒙面騎士緩緩走到了蕭洛辰面前兩丈之處站定,那一雙眼睛已是炯炯有神,慢慢地道:
「北胡沒有不敢決鬥的男人。久聞蕭洛辰武勇無雙,是漢人裡真正的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朝思暮想,常盼著能與這樣的勇者一戰,如今夢想成真,幸何如之!」
此人一開口,卻登時惹得圍觀眾人齊聲大嘩。因為他不但說的乃是漢人之語,口音上更是字正腔圓,竟說得一口地道的大梁官話!一句話說完,居然還像漢人一樣打躬作揖深施一禮。再直起身來時,竟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讓人緊張的感覺,就好像他整個人都已經完全繃緊,蓄勢待發之間,隨時都有可能做出雷霆一擊。
「別介!您這樣子一看就是行家啊!這麼說我可不敢當。」
蕭洛辰忽然又變成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肩膀卻明顯的往下一沉,雖然是一副站沒站相的德性,可是他整個人都已經完全放鬆。
【作者題外話】:雙更!給大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