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徐氏作為沙子派進安清悠院子的婆子僕婦都有意無意間看向了那落香一眼,心道這新丫鬟進院子的時間不長,沒想到卻被她說中了,果然是大家都不說話,那大小姐也終是法難則眾的。
混在人群中的落香嘴角湧起一絲幾不可查的鄙夷,今兒發生的一切乃是她一手策劃,水泡材料更是她親手所為……
此刻落香望著安清悠遠去的身影,心中卻是又有一番算計:
「這大小姐看上去頗有幾分精明之色,卻不過是如此罷了2c眾口緘默之下到底是法不責眾,終究她也沒什麼好法子處置眾人。這一次如此周密陰狠的安排她雖說是不知怎麼過了關去,但向來只有千日做賊,卻沒聽過千日防賊的道理。你便是如此硬挺著,又能挺到幾時?」
這邊有落香心裡冷笑著算計,那邊自也有忐忑不安的,這人便是掌院婆子方婆子。
說起安清悠的手段厲害,怕是沒人能夠比這方婆子體會的更多了。
此刻方婆子亦是若有所思,今日這可是幾乎要命的事情,大小姐難道便真的如此偃旗息鼓了?這可實在不像是大小姐她的風格啊!
且不說這些下人們各懷心思,安清悠回到自己房裡,便又拿出一張細花青紙來寫起了字。那邊青兒卻是氣鼓鼓地耐不住性子,蹦著高說道:
「小姐今日難道就這樣放過了這些人等不成?那豈不是也太……」
安清悠寫字的姿勢絲毫不亂,口中卻是打斷了青兒的話微微搖頭道:
「今日之事那些婆子僕婦們似是有了準備,便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的。如今所有人怕都知道近日這兩件事裡有夫人的影子,又有誰願意出這個頭來跟夫人唱對台?事情既到了這個份上,我們要麼不動,若要動時,那便要一局將之前的一切全都板了回來!青兒,你來看看我這幾個字寫得如何?」
青兒走上前去,卻見一張細花青紙上寫著四個娟秀的小字:
「所圖者大!」
青兒雖說是有些粗心加上耐不住性子,腦子卻是不笨的。望著那四個字細細品味了半天,猛地渾身一震,口中失聲道:
「小姐,你是想……」
「想什麼想?人家連這等殺招都使了出來,那是要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與其在這裡和這些婆子丫鬟們糾纏,倒不如想個法子一竿子把那幕後的主腦打下馬來!皇帝尚且輪流做,明年焉知到我家,誰說咱們那位夫人就一定動不得了?這掌家的事情與其她做,不如我自己來做!」
青兒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安清悠這句皇帝尚且輪流做,明年焉知到我家實在是太有震撼力了,一時間心裡忽然湧起一個古怪的念頭,這小姐也就是個女子罷了,她若是個男子……會不會造反啊?!
造反倒不至於,安大小姐對這等事實在沒什麼興趣,只是作為一個骨子裡的現代人,安清悠的內心深處從來就不認為某些位置便是什麼身份地位規定好的,藍氏既然已經把狠手用到了這個份上,難道自己的出手還能輕了不成?
千日做賊好過千日防賊,這一次卻是要放手一搏了!
安清悠看了一眼猶自在一邊有些發呆的青兒,卻是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道:
「青兒,去把二公子請到我院子裡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情找他!」
「二公子?」
青兒睜著眼睛望著安清悠,卻不明白這裡面又有二公子安子良什麼事情了。
安清悠微微一笑道:「讓你去便去,我自有主張。」
青兒領命去了,安清悠卻陷入了思忖之中,徐氏和自己之前互有芥蒂早已不是秘密,可是最近這段日子裡突然發力,一個又一個的狠招接連不斷地使了出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要扳倒徐氏,這其中的緣由卻是要先弄清楚的!
正琢磨間,青兒卻來回報,說是二公子安子良一連幾日都被老爺抓到書房讀書去了,要來見小姐,卻得等到下午功課之時結束之後了,這時候人不在……
安清悠聽了青兒的回報微感愕然,安子良這傢伙不務正業那是有名的,若要教這麼一位二少爺唸書,那難度之大才是可想而知!
安德佑平日裡責罵歸責罵,卻亦是對這類事情頭疼不已,如今居然咬著牙親自地披掛上陣抓著安子良讀書,難道府裡真出了什麼事情?
一直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分,書房那邊的功課才算結束,安清悠正要派人再去請,忽然聽到院子門口一個粗大嗓門叫道:
「姐!姐!你在不在院子啊,救命啊姐!」
能在府裡如此大呼小叫龐若無人的,除了安子良還有哪個?
安清悠不禁抿嘴一樂,這可當真是說誰誰就到,自己派出去請的人還沒出門,這位弟弟倒是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大姐不行了不行了,趕緊救命啊大姐!」
安子良剛進了屋子,嘴裡就是一疊聲的喊著救命,安清悠對他這不著調的性子早已經習慣了,當下微笑著打趣道:
「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了,能讓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家二少爺弄到如此狼狽的模樣?」
安子良滿頭大汗,一伸手把桌子上茶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碗,這才喘著粗氣道:
「還能有什麼事?還不是讓父親這幾日抓過去讀書給bi的?祖父他老人家大壽快要到了,到那時候考校功課是絕對少不了的!聽說這一次不同於往年,乃是各房合辦老太爺做壽之事,父親可是重視的緊呢,可父親重視了,弟弟可苦死了,父親親自考校功課,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各房合辦老太爺的做壽之事?」
安清悠登時便留上了心,這事倒是頭一次聽說,自己怎麼之前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難道是誰針對自己刻意了消息不成?
安清悠心中豁然想到:徐氏這番歇斯底里的折騰自己,難不成與老太爺過壽有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