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到了考場,卻見雖是半夜,各地前來應考的舉子早已在貢院門前熙熙攘攘擠成了一片。
滿眼的人頭攢動之中,再是驗名、查身、點人頭分考房,果然鬧騰到了天將擦亮之時。
沈雲衣過關斬將一般的來到了貢院大門口,倒是安清悠所贈那香囊還在查身之時鬧了點麻煩。
查驗夾帶的貢院小吏怕這裡面有古怪,卻是非要打開不可。卻不防這香囊一開之間,固然除了一堆香料什麼也沒有,卻更惹得周圍滿是清香之氣,那小吏目瞪口呆之間,也只能兀自說幾句「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當真好會享受」之類的話了。
沈雲衣也不與那小吏爭辯,逕自將那香囊放在口鼻邊上深深一吸,只覺得一股子清香醒神之感直衝腦海,不由得狠狠攥了攥拳頭,大踏步地走進了那貢院朱紅色深漆的大門。
大考,開始了。
太陽光明晃晃地照在了安家的後院,沈雲衣在貢院考場奮筆疾書的時候,安清悠則剛剛睡醒,正在自己院子裡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這段日子裡不是和徐氏鬥心機便是去府外應酬,偶爾有些輕鬆寫意的時光倒也不錯,要不要來一個偷得浮生半日閒?
只可惜這偶爾的偷懶很快便被打破,成香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安清悠的面前:
「小姐,今天都要做些什麼?」
安清悠定定地出著神,看著自己這個不算太大的院子,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成香,咱們這院子是不是還沒有名字?」
這卻是問住了成香,她略有些尷尬地道:
「小姐,我來入府剛剛幾天,這事情還真是把我問住了……」
安清悠搖了搖頭自嘲地一笑:
「也是,這事問你倒是有些過了,咱們這院子倒還真是連個名字都沒有。成香!取大筆和油墨來!」
成香立時取來了大筆和油墨,只是她不僅是剛入府沒幾天,做丫鬟也同樣是個沒幾天的,主僕二人到了院子門口,卻發現一沒梯子二沒空白的門口閣子,便是有了這大筆和油墨,又往哪裡寫去?
成香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卻是有些不知怎麼辦才好,倒是安清悠笑了一笑,隨手取過了那支兒臂粗細的大筆,在門口的石牆之上,畫了一個大大的鏤空五角星。
這等圖形在古時卻是極少用的,這是起名字還是畫符?
成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到底是什麼門道,不由得好奇問道:
「小姐,這圖畫卻是要做什麼?驅難辟邪麼?」
安清悠搖了搖頭,卻是再不說明,形象倒是顯得越加神秘起來。
「閒的牙疼行不行啊……」
誰也不知道安清悠此刻竟是在如此腹誹著。
自從去了幾趟府外,安清悠的眼界早已經不局限於這一間小小院子,甚至不局限於這安府之內。
那顆為了生存而強行適應環境的現代人之心不知何時又悄然復活了過來。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固是小姐應守的禮數,可是這小小院子裡,抬頭便是那麼大點兒的一塊天空,又要禁錮自己到什麼時候?
難道自己便向這古代無數的女子一樣,守著院子等著被選上一門親事,然後再嫁上一個也許素未謀面過的男人,生一堆孩子到老?嗯,還得生個男孩兒,不然到老了都沒個依靠!
生存的問題似乎得到了些小小的改善,如今的安家長房之中,便是那徐氏也不敢再小覷了安清悠。若是就照那般軌跡生活下去,倒也是一種活法,可是難道這麼渾渾噩噩地被別人安排一生,就是自己所想要的麼?或許活了一輩子……連個戀愛都沒有談過?
安清悠忽然想到一句另一時空裡網絡小說中有名的話,每一個穿越者的身體裡,都潛藏這一顆不安分的躁動之心。
這現狀如此,整個古代都是這般,自己這小小女子,又怎麼才能夠改變這桎梏般的命運?
安清悠苦苦思索著,可上天卻好像定是要嘲笑她的不肯低頭。
這個時候青兒卻是從遠處跑來,氣鼓鼓地對安清悠道:
「小姐,夫人送來的那幾個丫鬟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