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安清悠自去向父親安德佑稟報,她有意去見一見三嬸娘趙氏。
本是尋思來此地說上一聲,便能順利的出院子,可孰料徐氏此時正在安德佑的書房內盡獻慇勤。
安清悠給二人請了安,隨即便說明來意:「三嬸娘待我不薄,臨去王侍郎府上為王老夫人過壽之前,更是特意的來為女兒送首飾,雖說所贈之物乃是女兒母親的,可這份人情終歸要記下。女兒怕再等遲些會不合規矩,今日便想前去探望一番。」
安清悠這般說辭,徐氏自當不樂意!
她今兒一早便先來了安德佑的書房,好生的巴結著,獻媚也好、柔順也罷,這終歸是自家老爺,她總不能光顧著院子裡的爛事,把安德佑這最重要的人給忘記了。
安德佑是何脾性徐氏最知,誰在他眼前多一些,他便對誰樂的多一些。
故而,徐氏早早登門,沏茶端水,揉肩捶背,這等事全都做完,剛想說上兩句孩子們的事,孰料安清悠卻來了!
自個兒的事讓她攪和了不說,她還想出這個院子去找趙氏?
這她怎能答應!
徐氏不等安德佑說話,當即先開口道:
「你三嬸娘如今也是忙著,疼愛你、體恤你,怎會為這等事來怪罪?如若她有空自會來探,你便別過去叨擾她了。」
徐氏這般說辭,安清悠不理,逕自的只看向安德佑。
安德佑也在沉思當中,可他本人卻覺得這事兒可大可小,何必這番多的說辭?
「你既是有這心思,那不妨就去一趟,只是不知她今日是否有空閒,去之前還是先尋個人去通稟一聲才好。」安德佑這番說辭,可讓徐氏徹底的噎住,當即要派柳媽媽去幫安清悠問個話,安清悠卻不允她動:
「夫人身邊離不開柳媽媽,何況她一把年紀了,還是在此歇了吧。」安清悠不容徐氏回駁,當即到門口吩咐青兒道:「去三嬸娘那裡問上一問,她今兒可有空。」
青兒聽了,當即便往外跑,徐氏也知這時候她再阻攔定會被安德佑斥上幾句大驚小怪,只得將這股子氣悶憋了回去。
安清悠也不顧徐氏在一旁禁鼻子瞪眼,上前與安德佑敘著話,說的都是詩書行字這等文人風雅,徐氏在一旁半句聽不懂,只覺得倆耳朵像要躥火一般。
過了半晌,青兒匆匆的趕回,告知三夫人已經在院子裡等著了。
安清悠這才給安德佑行了禮,隨即匆匆離去。
徐氏眼睜睜地看著安清悠出了門,心裡早已經將她斥罵了個遍,而安德佑與自己這大女兒談了半晌的詩書,不免也紮下心來看書行字,直接讓徐氏先離去便是。
這等事情不說,安清悠這方已是備好車馬,她便帶著青兒與成香一同前去見三夫人。
三房府上,安清悠的三嬸娘趙氏卻是親自迎了出來。
「侄女清悠見過三嬸娘,三嬸娘福安!」
這三房本就和長房鐵瓷一般的關係,那趙氏又是和安清悠生母做姑娘時便是交情最好的閨蜜。
此刻見安清悠一個福禮行了下來,到早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親親熱熱地說道:
「幾天不見,你這閨女卻是越發出落得標緻了,走走走,到嬸娘院子裡說話去!」
進了趙氏屋子,那待遇竟比安清悠在自家裡更好了幾分,自有下人把點心蜜餞等一干零食之物流水價般地擺了上來。
趙氏說得兩句閒話,言語中卻自然而然地轉到了安清悠生母的話題上來。
「那時候你母親亦是京城裡有名的美人,華貴雍容溫柔賢淑自不用說。你外公更是身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門生故吏遍天下,娘家那可是一等一的顯貴!我和你母親都是姓趙,自幼卻是無話不談,好得如同親姐妹一樣。便是我和這三老爺的婚事,也是她從中大力撮合才有的今天!想不到如今你都長成了大姑娘,你母親卻是不在了……」
趙氏本是個真性情的女子,此時見安清悠如見其生母,那眼圈卻不知不覺地紅了。
再說幾句,眼淚更是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安清悠雖是穿越之人,但見趙氏如此真情流露,也是忍不住心下有些難過。
那些繼承這身體的記憶卻在這是不停地翻了上來,想到曾經的無數委屈憋悶,又想到自己上一世的孤兒身世,也是難過的流淚不止。
兩人相對而泣,良久才是止住了眼淚。趙氏卻是慈愛地替安清悠擦了擦眼淚道:
「都是嬸娘不好,盡說些提著傷感的事情,卻把你這孩子也招得哭了……」
安清悠心裡一陣溫暖,想起生母娘家之事卻又問道:
「三嬸娘,我母親雖已不在,卻不止外公家如今卻又如何?可有舅舅姨母他們的消息?」
趙氏思忖了一陣,這才搖頭道:
「你外公後來告老還鄉,早些年便已病逝了。倒是你那兩個舅舅聽說一個去了西川,一個去了江南,都是外放了做官,只是後來他們都搬離了京城,這路途遙遠消息也就淡了,也不知他們到了今天卻又如何……罷了罷了!不提這些陳年往事,今日既來了嬸娘府上,咱們便多說些高興的。」
安清悠心下略微有些遺憾,不過這古時卻不像另一個時空裡資訊那麼發達,聯繫不上卻也無可奈何。當下卻是拿出了自己所做的日程統計表來,對著趙氏道:
「嬸娘請看。前日去了王侍郎府上一次,托四嬸娘的福倒是結識了不少各府女眷,如今人家送了請柬來再邀我去聚聚。三嬸娘倒是幫著清悠拿些主意,這是去哪家才好?」
趙氏看著安清悠手裡這張大紙,卻是先「咦」了一聲,隨即笑道:
「這把請帖抄成這個模樣的法子還真是有意思,看著像賬本般的一目瞭然,安排起時間來也自方便。回頭我也照著做上一個,倒得有應酬扎堆的時候琢磨起來頭疼了。這是你做的?」
安清悠笑著點了點頭,趙氏自是少不得又有一番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