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家閨秀之道,讀書寫字自是免不了的,只是這大家讀的書大同小異,無外乎《女誡》、《女訓》這些女四書之類的東西,有些出挑的讀些詩詞歌賦經史子集,亦是不過是翻來覆去那幾本。
平日裡聚會早說膩了。安清悠這一提調香,這卻是女兒家本就喜愛的物事,倒是人人有了興趣。
立時便有人拿出了自己的香囊香盒,品評起各家各府的香物來。
說了一通輪到安清悠,自有那蔣家的媳婦兒道:「清悠剛剛提的調香,卻不知你可有物件帶來讓我們歡喜一番?」
安清悠起身行了禮,隨即吩咐青兒道:
「……把咱們帶的香囊拿來!」
對於這種事情,安清悠倒是早有準備,各式的香物準備得著實不少。
此刻信手拈來,有那外向活潑的,便送些濃郁撲鼻,熱烈奔放的香粉;有那性子內向不愛說話的,則送些帶著點平和安寧氣味的香盒。
甚至還有一個小媳婦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副休息不佳的樣子,安清悠卻送了她一個寧睡安神氣味的香囊,直讓她滿口子謝個不停。
說起這調香上的門道,即便是古時的高手大師也未必是安清悠的對手。
各府的香物香具雖也是上乘之物,但此刻安清悠送出去的,那才叫現代調香技法和古時純天然動植物精華提取的完美結合。
這一比之下,卻登時驚呼聲不斷,這各府女眷們中不乏識貨之人,當時便有人唧唧喳喳的圍著安清悠問個不停了。
要說指點這些小女生,安清悠更是游刃有餘,隨口點撥上幾句,足可以將這些大小姐小媳婦們說得目瞪口呆。
一群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亭子中到了最後,卻是慢慢變成了安清悠在亭子中央教,一群女孩子圍在一邊學的架勢。
「像這種闊葉草,看著似不起眼,京城之中都拿它做府邸之中做些花圃之中的裝飾,可是只要曬乾之後用微火稍稍烘烤……」
安清悠聊得興起,隨手尋了亭邊的一株小草來講解起一些最簡單的香料製法,卻猛得聽見身邊一記冷聲叫道:
「大姐,我要去看那邊檯子的戲!」
安清悠回過頭,卻見說話的人乃是安青雲。
安青雲平日裡只愛游手好閒,這一場王侍郎家的夜宴,她本就有些不想來的意思。
之前為此事練那些規矩禮法吃夠了苦頭,卻有多半是徐氏那邊高壓政策。
在來的路上,她早已被藍氏撩起了一團火氣,不過是因為安清悠在正禮之上的表現實在太過亮眼,藍氏又一直在身邊,才一直沒有什麼動作而已。
如今賀壽的正禮已過,後花園裡吃東西看戲這等事情本是熱鬧,安青雲也是可以滿心準備著玩鬧一番。
可是沒想到與其他女眷一聚,竟不知怎麼說起了那調香之事來。
這卻讓安青雲在一旁說不上話了,安清悠越受歡迎,她看著越彆扭,心裡越憋氣。
就在此時,偏在不遠處的另一條長廊裡,又有幾個身穿白衣的少年書生們沿著池邊的長廊向另一側的戲台走去,安青雲眼睛一亮,卻一眼之間就看見了一個人。
「大姐,我去看那邊檯子的戲了,有什麼事等下再說!」
這時候的安青雲再也按捺不住,也不等安清悠回答,便急匆匆向著一邊走去。
安清悠眉頭大皺,當初帶安青雲出來的時候,心裡本就已有了準備,估計著這個嬌縱成xing的三小姐總要弄出點什麼不靠譜的事情,更思考了諸多應對之策。
只是臨來的路上那藍氏下的一個絆子到底還是起到了作用,她這做長輩的刻意安排了一個讓安青雲有機會搞事的局面,便在時間的一分一秒的流逝之中慢慢發酵,終於出現了問題。
安青雲到底就這麼沒腦子的如了那藍氏的願,也不管場合的只記得那點嫉恨安清悠的陰暗心思,現在更是不管不顧地從安清悠身邊跑了開去!
「安清悠啊安清悠,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明知那藍氏給你挖了個坑,那安青雲更是個定時炸彈,怎麼還是老毛病又犯,一跟人家說調香說到了興頭,就什麼都忘了!」
安清悠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心神在這一瞬間卻是異乎尋常的冷靜。
眼看著四周被那些各府的小姐們團團圍住,一時亦是脫不開身,卻是伸手一招那從藍氏身邊借來的兩個僕婦,高聲下令道:
「去跟著三小姐伺候!若是三小姐有了什麼不好,唯你們是問!」
那兩個僕婦先是一愣,再看安清悠時,卻見這位大小姐此刻的目光竟如刀子般的逼視了過來。當下不敢怠慢,急匆匆地跟了過去。
只是這一夜注定是要有事發生,安清悠閃亮了一晚上,安青雲便嫉妒忌恨了一晚上,此時一撒開了性子,那腳步走得卻是當真只快,不多時便追上了那幾個正在遊逛看戲的青衫書生,得意洋洋地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個男子的胳膊,口中高聲叫道:
「沈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