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晴朗。
溫靜卻沒打開房門,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度葉天宇,他做好了早餐,把小桌子拿出來,把早餐一一擺好,葉天宇說道,「阿靜,早餐我放在桌子上,我出去買一些東西,你趁熱吃,不要餓著自己。」
他知道,溫靜無法接受自己。
不過,他可以等。
他的阿靜,值得他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等待。
她沒有回應,葉天宇離開,溫靜從電腦裡看到他離開,這才打開房門,安靜地吃早餐,收拾自己簡單的行李,她回頭看著自己住了一陣子的地方。心中難過,她其實很喜歡這裡的,這裡沒有煩惱,只有一群野獸,她寧願和野獸為伍,也不願意再走到人群中,天知道哪一天她爆發了,濫殺無辜。
如今,她不得不離開。
既然葉天宇不走,她走。她沿著公路離開,在小鎮上找人做了假身份證,這種假證明很多人都會做,做好了假證明,溫靜買了火車票,她猶豫了一陣,又放棄了,到售票處退錢,她身上的錢不多,這錢還是葉天宇放在小屋裡,以備不時之需的,她要節省一點用。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天大地大,沒有她的容身之處,這是一件特別悲哀的事情,她想到去看費狄,這麼多天了,也不知道費狄如何了。
只是,他身邊一定有很多監視,去見費狄,真的安全嗎?溫靜也不知道,她做了一副面具戴上,在小鎮上偷了一輛車開走,朝費家大宅開。
兩個小時後,溫靜已在費家大宅附近,如她所料,這裡有很多人在監視費狄,若是她進去,一定會被發現,到時候反而連累了費狄。溫靜轉了一圈,又把車子開走了,突然想起一個地方,她把車開到附近的海灘來,這片海灘是費狄為了她買下來的,平時很少有人過來。
如今的確也沒有人,溫靜把車挺好,轉而想到海灘一點都不安全,若是有人發現追蹤而來,他逃都逃不掉,只能被抓住,溫靜想了想,又上了車。
她是四面楚歌,去哪兒都危險。
費狄也不一定會出現在這片海灘上,說來也很幸運,溫靜在車上等了四個多小時,竟然看到一輛車子慢慢靠近,她認出是費狄的車子。她坐過無數次,總是費三帶她來海灘,果然是費狄下車來,表情冷峻,費三和費一下車保護著他,後面沒跟著人,溫靜挑眉。
費狄過來散步嗎?他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只是更陰鬱了一些,她沒想到,這名當初她偶然發善心救下的人,會愛上她,甚至為了她,做了那麼多,若不是費狄,她如今還是反恐實驗室手術台上的活死人,是費狄帶她出來,給她重生的機會,她都不在乎,自己到底是溫靜,還是克隆人。
因為她的記憶和溫靜的記憶是一模一樣的,除了跳樓那一段,她是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一個她跳下來,然而,在她的記憶裡,這不過是一樁陰謀。她都不知道,說出來能喲誰相信,恐怕費狄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克隆人,還是溫靜,不過
沒關係,在她的記憶裡,她是溫靜。
她耐心等了半個小時才下車,費狄已經走向海灘,在海灘上坐了一段時間。
費三見有人來,走過來正要攔住她,溫靜舉手,表示他不要說話,比了一個手勢,費三和費一瞪圓了眼睛,驚喜地看著她,溫靜得到允許,走向海灘。
她來過無數次,非常熟悉。
費狄聽到腳步聲,厲喝一聲,「費三,我說過不要過來!」
溫靜輕笑,她以為自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笑,「小五,是我。」
費狄驟然回過身來,會叫她小五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溫靜。費狄傻傻地看著她,她的臉有些不一樣,費狄不在乎,會喬裝打扮的人,天天都有不一樣的模樣,他疑惑地問了,「安吉拉?」
「對!」溫靜笑說道,費狄心臟被人揪著,銳利地疼痛起來,他找了她那麼久,卻沒找到她的身影,他以為,她被葉天宇帶走,永遠失去了她,他想盡辦法,打聽她的消息,卻一無所知,他沒想到,今天偶然心煩來散步會遇到溫靜,這樣的驚喜,他這些天從未有過。
費狄猛然抱住她,厲聲吼起來,「你去了哪裡?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我,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為什麼才來找我,我以為你……」
「小五,鬆開,你弄疼了我。」溫靜提醒費狄,他慌忙鬆開力道,費狄清醒過來,他的安吉拉變得不一樣了,她很冷靜,帶著微笑,不再是面無表情,目光茫然。
費狄突然變得焦慮起來,他意識到她恢復意識了,這就意味著,他要失去了她,那些日子的甜美,彷彿一場夢,他多希望,她永遠沉睡不醒,永遠是安吉拉的樣子。
「溫靜,你有了意識?」
溫靜點頭,坐在沙灘上,牽著費狄的手,也讓費狄坐下來,兩人並排坐著,一起看著大海,海浪滾滾而來,濺起白沙,費狄的焦慮越發嚴重。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從一開始就恢復了記憶。」溫靜說道,「那天你在紅燈區找我,我也記得,小五,下一次,不管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別的什麼,不要這麼濫殺無辜,培養克隆人的培養基裡有無數人的鮮血,我身上背負的性命太多了,無法再承受任何一條生命。」
「好,我答應你。」費狄答應得非常痛快,「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既然你有意識,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難道在我身邊,你就這麼無法忍受嗎?」
「不,我當時很……憎恨那些讓我變成這樣的人,我想去報復,殺光我們。我一恢復意識,他們也知道了,你看,特種部隊過來那麼快,就是因為我恢復了意識,我不想連累你。」溫靜說道,「所以我走了,我只想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和過去相逢,這種心情,你我無法瞭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