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非墨問溫暖的意見,溫暖也點頭答應,兩人吃過晚餐就帶著天縱一起去葉家,葉家的人剛吃過晚餐,正在客廳聊天,天澄退燒了,人也活潑一些,程安雅正逗著他。
溫暖剛進來就和葉天宇打一個照面,臉色微變,葉天宇低著頭打招呼,「二嬸。」
溫暖抱著天縱從他身邊走過,當沒這個人,葉非墨拍了拍葉天宇的肩膀,柔聲問老婆道歉,「天宇,天縱太頑皮,你二嬸心情不好,別和她計較。」
「我不會的。」
程安雅見他們夫妻回來,非常開心,溫暖微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剛剛她對天宇的態度,大家都看見,但也沒人說什麼,葉天縱玩了一天,有些疲倦,昏昏欲睡,溫暖聊了兩句抱著孩子上樓。
葉天宇回大廳時,溫暖已經抱著小天縱上樓,兩人也碰不著面,許諾有些內疚,葉天宇心中也明白,可她也不指望她兒子能有一點負罪感。
一家人在一起,氣氛倒是和樂融融,哪怕多沉默的人,在家裡也是多話的,程安雅也頗感安慰,葉天宇心情明顯不好,一個晚上都沒怎麼說話。
家人們聚到九點,葉天宇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
程安雅叮嚀他,「早點回來。」
「是的,奶奶,我知道。」
他一走,許諾就說,「我還以為他能稍微放下一點,看來,一點都沒能放下。」
「沒關係,交給時間,慢慢來。」程安雅倒是樂觀,又說了一句,「許諾,你讓天宇明天去看一看溫家父母。」
許諾和葉寧遠對視一眼,葉寧遠說,「這一點倒是可以說,只是,天宇就算去了,他們也未必會見。」
「見不見,是他們的事情,去不去,是天宇的態度。」葉三少沉聲說。
許諾道,「是,我知道了。」
葉非墨也是中間人,也沒說什麼,他也沒有立場說這件事。
a市的夜晚一直都很燥熱,華燈初上,這座城市人山人海,去到哪兒都是人,這和歐洲不一樣,那邊地方大,人少,習慣了那邊,一下回來,還真有點不習慣。
葉天宇其實沒什麼事情,電話是倫敦打來的,事情不緊要,他交代一句就可以,不需要多長時間,只是,他想出來透透氣,家人們的語氣都小心翼翼,唯恐傷害到他。
其實,他已經恢復差不多了,溫靜是他的禁忌,誰都不想提,只要不提,他也不會覺得什麼,只是,留在家裡,客廳側面就是全家福,樓梯一邊的牆上,全是他們家人的照片。
可嵐的照片最多,看著可嵐的照片,葉天宇心中難受,如有人拽著他的心臟,疼得無法呼吸,這樣的思念和他思念溫靜是一樣的。
他突然失去了愛人和妹妹,回到全是妹妹影像的家人,真的很難受。
他一個人去酒吧喝酒,葉天宇很少喝酒,他很自律,溫靜剛死那段時間,一心只想為溫靜報仇,等報了仇,他就開始醉生夢死。
醉生夢死後,清醒來,又是冷靜的葉天宇,一切都沒有變化。
地球還是一樣地轉動
有人過來搭訕,葉天宇全部打發,來夜店尋歡的,也沒有人那麼不識相,明明知道一個男人來買醉,不喜歡有人打擾還偏偏去打擾。
且,葉天宇還是少年的模樣,女人們更青睞那些看起來成熟穩重的男人們。
他倒是樂得清靜。
突然,有穿著校服的中學生走進他的眼簾,那是一幫學生,這酒吧管理制度沒那麼嚴格,竟然讓未成年進來,四五個女生,穿著校服。
葉天宇差點打破了酒瓶,那是溫靜中學時的校服。
是她學校的學生。
他有一次見溫靜,她就是穿著這樣的校服,剪著整齊的頭髮,她們的髮型差不多都一樣,葉天宇頓時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即將要吞噬了他。
好難受,好難受。
烈酒入喉,就像刀子刮著咽喉,疼痛至極。
他狼狽起身,不管不顧,衝出了酒吧,家裡有可嵐的影子,他害怕,受不了,他逃到酒吧,卻還逃不了,這座城市,充滿了他愛人和妹妹的影子。
他逃無可逃,只能畫地為牢。
深夜的酒吧一條街上,葉天宇狂笑著,微微彎著腰,姿態狼狽,深夜買醉,尋歡的人都像看一個神經病一樣看著葉天宇,看著這名俊秀的男人,淚流滿面。
有人歎息,哎,又是失戀的高中生。
他很晚才回到家裡,家人們已經睡著了,他也不想開燈,正要上樓就聽到葉寧遠的聲音,「過來坐一坐,我們聊聊天。」
他的爹地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身體彷彿融入夜色中,葉天宇收拾了自己的情緒,在外面怎麼瘋,回家都是冷靜的葉天宇,他不想讓家人們擔心,只是,他想,他爹地一定看到他紅腫的眼睛。
葉天宇過去,坐在沙發裡,身體頓時覺得很放鬆,果然是家裡最能令人放鬆,夜色太深,一片濃墨,他也沒看見可嵐的照片,胸口不會有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一身酒氣,買醉去了?」
葉天宇疲倦地說,「沒有,遇到一個朋友,多喝了幾倍。」
葉寧遠蹙眉,多喝了幾倍,朋友?他能有什麼朋友,溫靜死後,葉天宇沒有一個朋友,他拒絕所有人的關心,哪怕以前和他關係好一些的人,都被他疏遠了。
他脾氣陰晴不定,朋友怕他傷心,多半會勸他,結果就是被他疏遠。
他不喜歡有人提到溫靜。
「我知道你心裡有事,也不願意回家了,天宇,半年多了,不要再自暴自棄,你有自己該做的事情,也有愛你的家人,別讓我們擔心你。」葉天宇語重心長地說,「我不願意干涉你的自由,但你是我兒子,你在想什麼,我能明白,我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也明白你的心情。天宇,你已經站起來了,就不要再跌倒,我們都在你身邊,可嵐走了,你傷心,我和你媽咪更傷心,她這半年都睡不好,你別再讓我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