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端木蓉遇害後的第七天.也是赫連燁承諾過會給端木清河一個真相的最後一天.
這天.朝堂之上.因著這事一派陰沉.
「事到如今.請皇上讓三皇子現身.給老臣一個說法.」端木清河聲音沉鬱.明顯在壓抑自己的怒火.
見赫連勃勃面有難色.端木清河大步向前.沉聲道：「楊曦殺害我蓉兒.罪證確鑿.既然三皇子不能給老臣一個公正的說法.老陳懇請皇上依照律例.處決楊曦.」
赫連勃勃臉色微變.正要說什麼.張東裕也是大步向前.難得與端木清河站在同一戰線上：「請皇上下旨處決楊曦.以正我胡夏大國綱紀.」
「請皇上處決楊曦.」
身後.數名大臣也同聲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她是太子最寵愛的女子也不能逃過律例的制裁.這先例一旦開了便再也阻斷不了.任何朝代的盛起必定是因為有公正嚴明的法律.而衰敗.也必定是因為朝綱敗壞.俗話說的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們都是這一朝重臣.也是陪著赫連勃勃打下這個江山.一路開山闢土走來的.誰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國家毀在一個妖女的手裡.
她是太子身邊的寵姬.將來或許還會成為一國之後.如此目無王法禍亂後宮.如何能助太子管理好整個後宮.
「這」
「皇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請下旨處決楊曦.」
端木清河筆直跪下.他這一跪.不少衷心愛國的老臣也同一時間跪了下去.剩下的那些臣子見此.隨後也跪了下去.朝堂之上.所有臣子跪作一堂.一致請求皇上下旨處決楊曦.這陣勢赫連勃勃自開國以來還是頭一回遇到.如此.他就是想保楊曦也是有心無力.
都怪他太相信赫連燁.以為他真的可以在七天之內找出真兇
「來人.」赫連勃勃臉色一正.朝堂前奔入的侍衛沉聲道：「把楊曦押上來.」
「是.」侍衛領命.正要下去.卻見另一名侍衛慌慌張張地奔入大堂.
「報告皇上.三皇子他」侍衛微微頓了頓.繼續道：「三皇子帶了一群高手闖入大牢劫獄.已經把楊曦帶走了.」
「混賬.」赫連勃勃聞言.騰地站起.一臉怒容.「赫連燁好大的膽子.而你們」
他指著跪在堂前的侍衛.怒聲道：「你們居然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那混賬闖入大牢把人救走.一群廢物.」
「屬下該死.」侍衛嚇得大氣都不敢透一口.顫抖著聲音道：「三皇子帶來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屬下們屬下們實在招架不住.才會屬下該死.皇上饒命.」
「我大胡夏豈能養你這一群廢物.」赫連勃勃顯然氣得不輕.他咬著牙.怒聲道：「來人.把這個失責的侍衛帶下去.杖責一百.近日所有負責守護大牢的侍衛獄卒要一併懲治.每人杖責一百.以儆傚尤.」
「皇上.」端木清河霍地站起.直勾勾盯著赫連勃勃.眼底都是滿滿的震驚和憤怒.「犯人已經逃走了.皇上是不是該立即派人追捕.再晚.等犯人逃離統萬城便再也不好追回.」
赫連勃勃如今的盛怒要表演給誰看.身為他多年的好友.他能看不出.皇家之命根本不可信.只是可憐了他那死得不明不白的蓉兒.「皇上.請允許老臣親自帶人追捕妖女楊曦.」
赫連勃勃這才似乎反應過來般.他薄唇緊抿.回視端木清河.
讓端木清河親自去帶人逮捕.一旦楊曦落入他手裡.只怕絕不會有生還的可能.端木清河絕對會將她就地正法.以免再生事端.赫連燁啊赫連燁.你就這麼點本事麼.竟給朕留下這一攤禍害.
咬了咬牙.他沉聲道：「好.朕許你一百精銳皇家軍.助你全力追捕犯人.」
「謝皇上.」為免事情暗生枝節.端木清河又道：「請皇上賜予令牌.好讓老臣立即領軍出宮追捕.」
他當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赫連勃勃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把令牌重重放在御台上.帶著一身決然轉身便離開.
事到如今根本無須再作戲.
他從未懷疑楊曦殺人.可她與赫連燁那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既然闖下了這個彌天大禍.那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身為一國之君.他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赫連勃勃走後.大臣們也紛紛站起.端木清河不由分說.接過李公公送上的令牌大步出了朝堂.直接往皇軍殿而去.這一次.他要親自挑選精銳.勢必要追上赫連燁的人馬.把妖女就地正法.
由一百多人組成的皇家軍隊浩浩蕩蕩出了宮門.向城門一路追蹤過去.
赫連燁這次鋌而走險不僅觸怒了大部分朝臣.也傷了無數人的心.堂堂三皇子竟為了一個犯人劫獄出逃.這樣的皇子.還值得他們去愛戴麼.
出了城門已近黃昏.楊曦躲在運糧食的木箱子裡.一直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好不容易出了城門.她吁了一口氣.往木箱壁緩緩靠去.閉目休息.還好.沒有被端木清河追上.
不用想都知道端木清河必定會要求赫連勃勃給他調動皇家軍追捕她.而赫連勃勃是斷然不能拒絕的.若是被他追上麻煩可就大了.以他的脾性以及如今的盛怒.自己很可能會一個不慎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透過木箱丁點大的細縫往外看.由赫連燁以及他的手下喬裝而成的商隊正在不疾不徐地往西南而去.準備經過長長的綠林道後換小道繼續前行.
忽然.一名同樣經過喬裝的侍衛騎著馬匆匆趕回.在赫連燁耳邊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赫連燁臉色微微變了變.揚手沉聲道：「停.」
一小隊人馬立即停了下來.動作嫻熟列陣整潔.不愧是追隨赫連燁多年的精英好手.
楊曦正了正身子.以她的角度看不到赫連燁翻身下馬後去了何處.只是過不了多久.木箱箱蓋被嘩啦一聲打開.赫連燁焦急的臉出現在頭頂上方：
「我帶你先走.端木清河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