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楊曦在大牢裡已經待了整整三天.這三天裡.赫連栩一直在明查暗訪.卻仍是毫無頭緒.
當夜.太子殿裡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據.到目前為止.沒有誰特別可疑.赫連燁也證實了楊曦的說法.蓮兒確實沒有一丁點武功底子.若是連他都能騙得過.只能說明她的武功已經深不可測到無法預料的地步.
這個可能性基本上為零.
那日赫連栩再次出門辦事.送飯菜來的是一名跟隨他多年的侍衛.與之一起前來的還有雙兒.這些日子雙兒也是有事沒事就往大牢跑.一來怕楊曦一個人待在這裡會悶得慌.二來也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此處.
「娘娘您又清減了.」才短短三日.她清瘦的臉蛋又秀氣了數分.雙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您要多吃點.」
看著雙兒送上的菜.一股噁心的感覺蜂湧而上.楊曦別過臉.運氣壓下那股厭惡感.半晌.她回頭朝雙兒勉強一笑道：「先放一邊吧.本宮還不餓.」
「娘娘說什麼也要吃點.您再瘦下去.太子回來看到一定會心疼的.」雙兒舀了一碗湯端給她.「要不娘娘先喝點湯吧.」
楊曦湊過去聞了聞.正想喝一口.無心的感覺突然又湧到唇邊.她慌忙別過臉.在一旁乾嘔了起來.
雙兒見狀.忙地放下湯碗.到一旁取來痰盂湊到她跟前.楊曦一看到痰盂.乾嘔得更劇烈.「把它拿走.」
雙兒聽話地拿走痰盂.再回來為她輕輕拍背順氣.「娘娘.要不奴婢讓三皇子找個宮醫來給您看看吧.您這樣子.奴婢看著都難受.」
「不用.本宮就是學醫的.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沒什麼.就是換了個地兒還不能習慣.腸胃變壞了些許.」楊曦下意識擦了擦根本沒有任何贓物的唇角.臉色微微發著白.「雙兒.這事你別對任何人說.如今宮裡有人在暗處要害本宮.你到了外面切忌一定不能亂說話.」
「可是.娘娘您您的身子」
「本宮說了沒事.」她沉了沉臉色.正色道：「本宮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雙兒愣了愣.見她一臉正色.只得呆呆地一邊點著頭.一邊道：「奴婢明白了.娘娘的事.奴婢一個字都不會對別人說.」
楊曦點了點頭.這才放柔聲音道：「你還小.很多事情還不能想得明白.本宮也不責怪你.但你一定要記得本宮的話.這個後宮.處處是陷阱.處處是危機.就是本宮也不知道究竟誰可以信任誰不能相信.你明白嗎.」
雙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沉思了半刻.她悶聲道：「那麼那麼娘娘您相信奴婢嗎.您覺得奴婢是您可以信任的人嗎.」
「不知.」人心難測.不是真正能放心的人.指不定誰會忽然在背後捅你一刀.「從前本宮總會輕易去相信別人.以為自己在乎的人永遠不會害自己.可沒想到.若是為了他更在乎的人.或許.他在不能選擇的情況下還是會對你出手的.等你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或許已經晚了.」
到今時今日.她仍是想著苻卿當初如此對她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對她的怨恨.他一定還有著自己的苦衷.她不想相信他存心害自己.也無法相信.
她.終究還是做不到冷眼看待一切.
「可是奴婢真的不會害娘娘」雙兒低著頭.聲音沉悶.
楊曦敲了敲她的頭.笑道：「傻丫頭.本宮若是不相信你.怎麼會讓三皇子特地給你金牌.讓你可以自由出入大牢.」
只是.很多信任和忠心經不起太多的誘惑和逼迫.所以如果永遠不想去懷疑一個人.那最好便是永遠不要讓那個人知道得太多.知道得越多.越難守住秘密.就算能守住秘密.也難保不會被懷疑.
雙兒仍是懵懵懂懂地想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信任.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主子相信自己.一時很苦惱.
楊曦也不再多說什麼.很多事情就是說了她也不會明白.甚至是自己也還想不明白.就由她去吧.
傍晚的時候赫連燁不知從哪出趕回來.染塵的衣衫看起來風塵僕僕.幾經風霜.
「你忙就別過來看我了.我在這裡好吃好住.過得挺不錯.」楊曦靠在床沿.斜眼看他.
「聽說你今天又沒怎麼吃東西.」他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正要喝.卻被楊曦一把攔下.他挑眉：「怎麼.」
「有毒.」她摁了摁小腹.眉心微微糾結.
方才為了阻止他.動作太大.腹部有一絲絲抽痛.
聞言.赫連燁臉色一變.把茶杯放在桌上.以銀針小心翼翼試過.卻不見任何帶毒的跡象.他蹙眉道：「你是不是小心過了頭.」
楊曦瞥了他一眼.「你忘了我是蠱尊的高徒.」
赫連燁這才緊張了起來.若是茶裡真有毒.而銀針卻測試不出來.那這使毒的人「是什麼毒.」
「厭香.」她正了正身子.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才又慢悠悠地道：「倒也不是什麼毒.少量服用可以增強體魄.但若是服過了頭或是長期服用.會令人迷失心性.很容易被人用另一種藥物控制.」
「可銀針卻測不出來」
「那是因為厭香只有和百蜜粉碰到一起才能發揮它的作用.」揉了揉眉心.她無力地道：「有沒有問道空氣中有一種甜甜的味道.」
「難道這不是桂花的味道.」那一股甜膩在這個季節時常能聞到.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它.
「不是桂花.」若是桂花.這會兒她早就因為忍受不了而連連打噴嚏了.她自小對桂花過敏.根本聞不得這麼濃郁的桂花香味.「那個人很聰明.以為把百蜜粉調得如同桂花一樣的味道就能躲得過我的鼻子.」
確實很聰明.佈局得天衣無縫.只是.任他如何精心佈置這一切.仍是敗給了她那敏感的鼻子.
「不行.你得隨我回皇子殿.」
赫連燁說完.霍地站起.拉著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去.「你不能再呆在這裡.一刻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