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認命嗎.
早就該認命了是不是.
凌亂的床褥上緋色糾纏.愛與痛蔓延無邊.
苻卿銀牙緊咬.這一刻要承受的不僅僅是身體的痛楚.還有心靈的摧殘.慕容熙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折磨他的機會.更不會放棄每一種殘忍嗜血的方式.
為什麼要留在他身邊.這樣的問題.除了他自己.沒有誰可以回答.
默默承受了一輪狂風暴雨.他癱軟在厚厚的被褥上.閉目喘息.剛從他身上爬起來的慕容熙小息半刻.翻身下床.勾起被扔在一旁的衣裳隨意穿上.
「記住你這副殘破之軀.讓他看到只會惹他厭惡.」丟下這句惡毒的話.他揮開紗幔.快步回到偏殿.
苻卿身上遍佈傷痕.全都是他親手留下的.有的甚至傷入骨血.形成了醜陋而厚重的傷疤.每次看到那些.他的心就狠狠糾結.明明想要憐惜.可只要想到他心裡只有馮跋.他又忍不住發瘋似的折磨他羞辱他.
他不離開只是為了馮跋.只為了幫助馮跋對付自己.
發洩過後.心情不僅沒有得到舒緩.卻反而更鬱悒苦悶.慕容熙正欲一腳踹飛一旁的桌椅.一抹不期然間映入眼簾的素白身影卻令他一顆憤怒的心瞬間結冰.
「你.」慕容熙看清坐在茶几旁悠閒品茶的人.臉色微微泛白.
慕容雲淡淡瞟了他一眼.戲謔道：「怎麼咱美麗的逍遙侯不能讓你滿足麼.」
慕容熙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紊亂的心跳漸漸平復下來.他斂了斂神.壓下滿腔震驚.沉聲道：「一年多未見.皇叔看來過得不錯.不過.這大半夜地造訪朕的寢宮.想必不僅僅只為喝一口清茶吧.」
慕容雲沒有急著理會他的話.淺酌了一口茶水.他眉心輕蹙.這茶比起冰聖宮裡下人們自己種的茶葉.香氣太淡.口感也略顯粗了點.若是落入妖人兒的口中.免不了要遭受一頓鄙夷.
想起那張嬌俏的小臉.唇邊不自覺地漫出絲絲寵溺的笑意.
慕容熙一直緊緊盯著他的臉.身心都處於嚴密防備中.此刻見他臉色如此柔軟.一時間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對慕容雲.他始終懷著絲絲莫名的懼怕.就如同面對馮跋時那樣
「不知皇叔深夜到訪.所為何事.」沒有興趣與他兜兜轉轉.慕容熙直接問道.
慕容雲看了看他.唇邊的笑意瞬間散去.「我只是回到屬於我的地方.這算造訪麼.倒是你.大半夜不回家.待在我的景陽殿意欲何為.」
慕容熙怔了怔.輕笑道：「皇叔記性似乎不太好.這景陽殿本來就屬於朕.何來屬於皇叔之說.」
從未忘記.這一切本就是屬於他自己.
慕容雲想了想.似乎也認同了他的說法.他輕點頭.淡言道：「看來我記性真的退步了.不過」
星眸在他臉上一掃.「你臉上這副模樣.總算是屬於我的吧.那我要是想取回.不為過吧.」
慕容熙不動聲色地退了兩步.視線一刻不離對方的眼.「皇叔說笑了.這人皮面具不過是朕的人貪玩.做出來與朕樂樂罷了.既是一個小玩意兒.何來屬於誰之說.」
「既然是小玩意.那便是毀了也不可惜.」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過.逼人的劍氣已到慕容熙面門.
慕容熙一直注意著他的神情.對他突然出手也絲毫沒有感到驚訝.只是.他這一劍來得太快.快得讓他幾乎避無可避.
「刷」地一聲.劍光從慕容熙頰邊險險劃過.那張精緻的面具被劃出一道小口子.被藏在面具底下的臉也被劃破了些.滲出絲絲猩紅.
慕容熙怔愣在當場.慕容雲這一劍無意傷他性命.否則.他如今必定已成了劍下亡魂.
這是第一次.他親眼見慕容雲出手.劍氣之凌厲.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摘星劍入鞘.慕容雲仍在優雅地品著清茶.每喝一口.仍是不滿意地輕蹙起眉心.最後.他長指一挑.精緻的玉杯被丟棄在一邊.再無人憐惜.
「你到底想怎樣.」慕容熙冷冷看著他.此時此刻.連一個虛偽的笑意都擠不出來.
慕容雲淡淡看了他一眼.「想要你的命.」
聞言.慕容熙再度退了兩步.警惕地盯著他：「那為何剛才沒有下殺手.」
他實在猜不透他的用意.這樣鬼魅的他.令人畏懼.
「我讓你三招.」沒有立即下殺手.只因為他是妖人兒前世的親兄長.但.他敢傷害彥域.這個仇不可不報.
慕容熙也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劫.他從案幾上抽出長劍.劍鞘「啪」的一聲砸在牆壁上.長劍一抖.以無比凶狠的凌厲之姿向慕容雲斜斜刺出.
慕容雲身形一動.輕易躲開他的攻擊.
「你以為把你的侍衛都驚動過來.就可以阻止我娶你的命麼.」他冷冷一笑.身形隨動.再次輕而易舉地躲過他的劍風劍氣.「你還有一招的機會.」
慕容熙豈會不知道抓住這難能可貴的機會.可剛才那兩招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功力.卻仍是被他輕易躲過.他咬了咬牙.把生平最厲害的招式一次過使了出來.悉數往慕容雲招呼了過去.
「結束了.」
隨著這一聲冷哼.摘星劍重新出鞘.劍光一閃.冷然絕寒的劍氣已到慕容熙面前.
避已不可避.想要挑劍阻擋也是不可能.慕容熙就這麼眼睜睜的感受著這凌厲的殺氣.任由它們在眨眼之間迎向自己.
「噗」的一聲.摘星劍直直刺入溫熱的軀體.劍風一收.帶出一道狂湧的血柱.
慕容熙張開驚恐的眼.無措地看著眼前的人緩緩從他身上滑落.軟綿綿地跌落在地上.他甚至忘了去扶他.忘了該接住他重重落下的身體.
為什麼.這算什麼.
「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連同他的身體一起在顫抖.越抖越劇烈.
你不是心裡沒有他麼.如此.又算什麼.你的心到底屬於誰.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