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卿一瞬不瞬地看著慕容雲.眼裡除了怒意.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怨恨.那怨毒了的神情.竟彷彿與慕容雲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卿哥哥」楊曦看著他.有一瞬的失神.
「別叫我卿哥哥.我早就與你恩斷義絕.」苻卿一把推開她.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她就是那洪水猛獸般令他厭惡恨絕.
「為什麼」明明是他利用了自己.差點把她送進鬼門關.可這一刻.竟似她欠了他.這是為什麼.苻卿.你這是在演哪一出.
被一直信任的人欺騙利用.猶可以原諒他的苦衷.可是.他為何這般.「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努力把淚意逼回.
「你受傷了.」慕容雲執起她的手腕.盯著腕上那幾道仍在冒著血絲的傷痕.以衣袖小心翼翼地拭去上面的血跡.轉而看苻卿時.眼底一抹蕭殺立起.「你敢傷她.」
右掌凝起一股內息.眼看就要向苻卿揮出.
「不要.」楊曦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哀求道：「放過他.雲.放過他.」
「他三番五次地害你.我如何能放過他.」他聲音冰冷.隱含怒意.「就算是馮跋在此.也會一掌斃了他.」
聽到他口中呼出的名字.苻卿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痛色.他癡癡一笑.似在自語：「我倒希望他真在這裡.」
至少還能再看他一眼.還能再聽到他的聲音
閉了閉眼.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拉扯的兩人.冷聲道：「別在這裡惺惺作態.要殺便殺.你以為我會在乎.」
「你真不在乎麼.」楊曦緊緊拽住慕容雲.目光卻落在苻卿臉上.「你難道不要留下一條命找慕容熙報仇麼.你果真捨得就這麼死去.」
聞言.苻卿渾身一震.臉色變得死灰慘白.
他要報仇.他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猛然抬頭.看到楊曦手腕上那幾道血痕.唇邊忽然現出一絲詭異的笑.他冷眼看著楊曦.「我是要報仇.不僅是慕容熙.還有他慕容雲.還有你.楊曦.」
她別過臉.「我不是你該報復的對象.你明知讓你們去皇陵的人不是我.」
苻卿掙扎著爬了起來.冷笑道：「可你卻從我身邊搶走了他.」
楊曦臉色一陣蒼白.她沒想過這些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而當他說出來時.自己會這般難過.「原來你一直沒有放下.」
「若換了是你.你能放下麼.」他守候了多少年.一百年.一千年.這無數個日夜.無盡的孤單與失落.她能體會麼.「你本來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他本來又可以不喜歡女人.不再愛任何一個女子.可你卻回來了.你回來了.他怎可能還會再看我一眼.」
如果她不回來.跋一定會與他相守一生.他根本不會愛上其他女子.只要他身邊沒有人.那陪在他身旁的將永遠是他.永遠是他苻卿.
楊曦身子一軟.幾乎站不穩.慕容雲輕輕攬過她.看著苻卿的眼神不屑而厭惡.「你以為沒有曦兒.馮跋就會一生與你在一起.他是個正常的男子.豈會與一個斷袖的男人廝守一生.」
「你閉嘴.」苻卿大聲吼道.激動之下牽引了胸前的傷口.他吸了一口氣.臉色更顯蒼白.
「不管怎樣.你先處理傷口」
「收起你的虛情假意.」苻卿冷冷看著她.慘然一笑：「你若真愛跋.就該殺了這個男人.是他搶了跋的一切.是他安排慕容嫣到跋身邊.企圖毀掉他所有的一切.」
楊曦身子明顯僵了僵.她抬眼看慕容雲.眼裡閃爍著的不知是震驚還是悲愴.
「這事.我可以解釋」眼見她臉色漸漸黯淡了下去.慕容雲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曦兒.你難道不相信我麼.」
「那麼說.慕容嫣真的是你故意安排給跋.是你讓他受了重傷退守河川一線.」她無意識地推開他.退了兩步.「你不用說話.我只想問你.是不是.」
慕容雲伸出的手緩緩收回.垂在身側.「是.」
「你想過要取他性命.是麼.」她不知自己這一刻是什麼心情.或是失望.或是哀傷.
「那是因為我相信了傳言.以為」
「你如此聰明.怎麼會輕易相信傳言.」雲.為何到這一刻仍不願意把心敞開.為什麼還要對她撒謊.「你根本早知傳言是假.卻仍是一心要置他於死地.可他從未想過要害你.」
「怨只怨他搶了我最心愛的女人.他該死.」慕容雲握緊拳心.用力盯著她蒼白的臉.「可那都是過去的事.到了今時今日.你難道還不相信我.還要懷疑我對你說的一切麼.」
「我」
「你還要相信他麼.」不知何時.苻卿已步到她身後.沉聲道：「他差點害死你最愛的男人.」
楊曦眼裡閃過一絲恨意.苻卿繼續道：「想想跋這些年來為你付出的一切.想想他對你的那顆心有多純淨無暇.曦兒.你還要留著這個男人.還要讓他傷害這世上對你最好的跋麼.」
「不不能讓他害了跋」楊曦看著慕容雲.目光有一瞬的呆滯.「不可以」
「曦兒」慕容雲臉色忽變.掌中已凝結了無盡的內息.「苻卿.你敢傷害她.我絕不放過你.」
他竟沉浸在曦兒的指責中.讓苻卿有機可乘.該死.
苻卿仍是站在楊曦身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從她的頸脖間移到她的眼前.他聲音溫柔.目光卻森寒：「殺了他.只有殺了他.跋才會安全.你才可以和跋一生一世廝守在一起.曦兒.殺了他.」
「殺了他」楊曦握起匕首.怔怔看著慕容雲.「殺了你.我才能和跋在一起」
「難道在你心裡.我真不如他重要.」慕容雲緊盯著她.這一刻.怒火不在.心中只剩下悲涼.他慘然一笑.柔聲道：「我記得你說過.降心術控制不了你的靈魂.若你愛我.用你的眼睛告訴我.」
用你的眼睛告訴我.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他眼神悲愴.唇角卻是溫柔的笑.寵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