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月色迷濛,就如同一顆被蒙了塵的心,看不清的不僅是別人,還有自己。|
後山深寒,搖曳的樹椏在風中如同鬼魅,衣衫單薄身影纖細的人卻無所畏懼,亭亭玉立夜霧之中。
看著夜空下那點白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蒼茫天地中,她薄唇輕勾,蓮足輕點,匆匆趕回寢宮。
夜深人靜,偌大的寢宮一片漆黑。嬌小的身影靈活遊走在一片黑暗中,直到感覺到前方一股強大的氣息,她點足急退,正欲從寢宮另一個方向飛奔疾走,那氣息卻已如影附身,瞬間遊蕩至她身後。
黑暗中,她臉色一變,五指一彎急速向身後劃去。身後那氣息稍稍飄走,瞬間卻又狂撲而來。她雙掌一推一劃,奮力逼開那道氣息。
隱隱月色下,淡紫衣裙若隱若現,飄忽如鬼魅。
「是你?」她一怔,眼神如鷹,直視對方一張清寒的臉。「你怎麼」
忽然,數道燭光一閃,漆黑的寢宮正廳頓時變得明亮。
大廳之外,馮素弗與楊曦緩緩邁入,數名精挑細選的侍衛迅速佔據了各個角落,把夜行之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你們不是」
她斂了斂神,慌亂的神色只維持了一瞬,臉上便再沒有多餘的表情。
楊曦默不作聲的看著她,如她一般,眼裡心裡,一派止水無波。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芯彤迎上楊曦冰冷的視線,事到如今,已無須再做戲。
「從你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芯彤的疑惑落入她的眼簾,她淡然道:「在夕陽公府潛伏了大半年,你何時見過慕容雲與彥域商議密事時,有半個奴婢家丁能靠近?」
芯彤臉色一沉,暗恨自己的大意。「可你為什麼還要馮素弗救我?」
楊曦眼神微微黯了黯,卻又很快的恢復了平靜淡漠。「也許,我只盼著你真的死了,可你卻又活了過來。」
那日,她真的很害怕,怕她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錯怪了她,怕她真的活不過來冤死在自己手裡。但,她更怕她真的活過來!
芯彤看著眼前的楊曦,心裡有一恍惚的怔愣。她,已經不再是從前在夕陽公府純真簡單的楊曦了。
忽然,她臉色大變,瘋狂地往外闖去。
白倩如影附上,一青一紫的身影在廳內糾纏了起來。
芯彤被她纏上,心急如焚,她沉聲道:「助我離開,否則我定會將你的秘密公諸於世。」
白倩卻出乎她所意料的平靜,她一聲不吭,招式卻比方才更穩重細密。
「白倩,你當真不在乎?」她沉聲一喊,額上已佈滿細密的汗。
白倩卻趁她分神之際,一掌擊中她的胸腔。一招得手,她順勢追上,指尖彈撥,迅速點在她身上數個大穴上。
芯彤重重倒在地上,兩名侍衛將她緊緊捆綁了起來。
「楊曦!你竟如此卑鄙!」她狠狠盯著楊曦,怒罵道。
楊曦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論及卑鄙,我不如你的萬分之一。」
芯彤緊咬銀牙,心中悔恨難當。她竟中了這個女人的計,把一張假的軍機圖送到主人的手上!想到主人可能會面臨的陷阱,她心裡頓時一涼。
可她仍是不甘心。「你可知這個女人那日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們的寢宮?」
楊曦的視線落在白倩身上,白倩卻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切,臉上平靜如水。她微微一笑,眼裡都是欣賞和感激。
「她對跋的心意,從來就沒有瞞過我。」她幽幽看著芯彤,淡言道:「拓拔凡密殺團排名第四的密殺死士,塔木晴,你可有未了的心願?」
聞言,芯彤一雙眼眸漸漸黯淡了下去,她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小看了這個女人,徹底小看了她!
楊曦卻已轉身離開,不再看她。
「等等!」芯彤盯著她的背影,慘然一笑,「我有一事相求,看在我們以前」
「說。」
她咬了咬唇,淡淡道:「請您把塔木晴的屍體送回三皇子身邊,告訴他晴兒永生永世都會守護他。」
楊曦背脊一挺,忽然快步離開。
「小姐,求你答應芯彤最後的心願,小姐」
她雙手掩耳,邁步狂奔。
直到雙腿再也跑不動,風中再沒有芯彤淒厲的哀求,她才停下來,扶著一旁的樹幹大口喘著氣。滿眼的霧氣氤氳縈繞,她努力地想把它們逼回肚子裡,卻無論如何做不到。
半晌,她身子緩緩蹲下,雙手抱肩,無聲哭泣。
頭頂上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他蹲下來扶起她微微顫抖的身子,無聲納入懷中。她揪著他的衣襟,放聲大哭。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把滿臉的眼淚鼻涕擦在他的衣襟上,才緩緩放開,自他懷裡抽身。
「舒服了?」
她點點頭,笑得十分蒼白。「也許,從此以後我都不敢夜裡一個人睡覺了。」
「我不介意在大哥出關前陪你睡上幾夜。」他唇角一勾,邪魅一笑,「包你滿意。」
她紅了紅臉,飛起一腳踹了出去。「色胚!」
他悶哼了一聲,追上朦朧月色下那抹纖細的身影。「哎,咱們那戲還沒演完。」
「你還說!」她回身又是一腳,可惜沒踢中目標,「你竟敢藉機輕薄我!」
「陪你演了一天的戲,要點報酬也是理所當然。」他輕輕一躍,躲開她第三度的偷襲,「再說,也沒親到不是?」
「你倒是想!」足下連點,提氣追了上去,「長嫂如母,你這是大不敬。」
「等你真成了我大嫂再說吧,這婚禮還沒成呢。」足上功夫又見長了,這娃兒不得了。「我看那白倩比你可是溫柔多了,當心吶。」
「少挑撥離間,人家才沒那膽子。」
「她沒膽子,但難保大哥以後不會被迷了眼。」
「他敢!」
「大概是不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