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寒星疏,月色迷濛。|
馬車在顛頗的小路上一路疾行,輾轉已到城外。
楊曦撩起車簾的一角,幽幽夜空下,全然沒有馮跋追上來的身影。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為何他還沒來?難道他遇到阻礙?抑或是那些黑衣人裡隱藏著絕世高手,把他給困住了?
將軍府裡那一戰仍歷歷在目,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隔著車簾,隱隱看到梅夫頎長的背影。她喚了聲:「梅夫。」
「什麼事?」梅夫微微回頭,只露出半個側臉。
「我們要不停下來等等?」她咬了咬唇,憂心忡忡,「他那麼久沒趕上來,我怕」
「不用怕,將軍武功蓋世,那幾個鼠輩怎麼會是他的對手?」梅夫隨聲回道,一拉馬韁,駿馬又飛快地狂奔起來。
她低垂眼簾,手指在衣裙上輕繳。馮跋的武功雖說深不可測,可他畢竟內傷未癒,臨陣對敵,一絲差錯都可能要了他的命。這梅夫怎能如此輕鬆!就算他再相信馮跋的實力,也
驀地,她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盯著梅夫高大的身影。梅夫他他稱呼馮跋為將軍!
在村子的時候他喊他恩公,出來之後他稱呼他主人,卻從來沒有叫過他「將軍」!
那背影,雖與梅夫十分相似,卻又似乎比梅夫高大了那麼一點頓時,她的呼吸變得困難,指尖也在瞬間冰涼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與尋常無異:
「梅夫,你娘托我交給你爹的信還在客棧裡,怎麼辦?」
梅夫頭也不回,朗聲道:「無妨,只是家信,我會向爹說明一切,事非得已,娘也不會怪我們的。」
楊曦捻緊拳頭放到嘴邊,才忍住沒有驚叫出聲。梅夫的爹早已不在世上,他如何跟他爹說明一切?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喬裝成梅夫把她騙到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對她和馮跋來說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難道,是為了對付馮跋?
勉強壓下心中的恐慌,她悄悄打量起車外的一切。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山澗雜草,如果要跳車,只能從雜草堆裡跳下去。但,以馬車現在狂奔的速度,就這麼跳下去,就算不摔斷她的手手腳腳,皮外之傷也絕對少不了。
可如果不盡快想辦法逃出去,一旦這人拿她來要挾馮跋深吸了一口氣,她輕輕掀開車窗上的簾子。
她決不能讓自己落入虎口成了馮跋的死穴,她知道,為了她,他連命都可以不要!她不能讓那一天有機會到來。
輕輕爬到窗戶邊,她再度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一閉縱身往外一躍。
風呼呼從耳邊掠過,她以手臂擋在臉上,咬緊貝齒等待著劇痛的襲來。
但,沒有預想中的劇痛,沒有恐怖的撞擊摩擦,她的身子輕飄飄的落入一個男人的懷抱裡。前方的馬兒在一聲嘶鳴後亂奔亂撞了起來,不多久,馬兒前足一步踏空,連馬帶車一起滾落懸崖。
轟隆隆的巨響傳遍了整個山野,余聲在山澗絲絲迴盪,久久不休。楊曦看著這一幕,一張小臉嚇得慘白無血色。如果如果剛剛自己和馬車一起掉下懸崖,此刻怕是已經粉身碎骨香消玉殞了。
她狠狠吁了幾口氣,一顆緊繃的心才緩緩舒展開來,驀地,她抬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看到這張臉,她頓時瘋狂掙扎了起來:「放開我,放開!」
他不僅沒聽她的話放開她一絲一毫,卻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薄唇輕輕勾了勾,他的笑陰森而邪魅:「馮跋要我好好保護你,我怎能把你放開?」
「放開!」她抽出手狠狠向他揮去,手腕卻被他輕易禁錮在身後,他的長指一緊,她立即痛的低叫了起來。咬了咬牙,她狠狠瞪著他的臉:「你到底是誰?」
他微微一笑,左手一揚,一張精緻的人皮面具隨風飄落萬丈懸崖。
楊曦杏眼微睜,「是你?」
「看來你把我記住了,很好。」拓跋凡長指一勾,在她唇邊輕輕滑過,眼裡的笑意更深更濃。「長得倒真是美,比我殿裡的那些女人還要美上數分,馮跋果然懂得享受。」
「放開我。」這男人的手在她唇上臉上輕觸,惹得她心裡一陣堵。「拿開你的髒手!」
對於她的不屑,他絲毫不在意,修長的手指滑至她的領口,在她雪白的頸脖上輕輕轉著圈。「冰肌勝雪,真令人愛不釋手。美人,隨我回魏國如何?我會讓你享盡榮華,一世風光」
「滾開!」她怒目相對,大聲呵斥。
拓跋凡只是詭異一笑,心情愉悅地道:「這可由不得你了。」
說罷,在她胸前一點,長臂在她腰間一攬,兩人便在亂石雜草間一縱一躍狂奔了起來。楊曦只覺得渾身動盪不得,呼呼狂風扑打在臉上身上,連開口說句話都顯得無力。
傳說中的點穴,竟是這個樣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連呼吸都顯得困難。
跋,我在這裡,救我
被這個男人帶走,這輩子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與馮跋相見,這一刻她的心滿滿的都是後悔和悔恨。在一起時不知道珍惜,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話惹他生氣,傷他的心,如今,不能在他身邊了,才知道自己有多捨不得他。
跋,我不要回夕陽公府,也不會再想離開你了,你的家便是我的家,我要和你一起回河川一線,回我們的家,這輩子我跟定了你。
老天,別讓我離開他,別讓我們再分開!求求你
風聲依舊。
鋪天蓋地的冰冷氣息,讓這樣的夜空看起來無比森寒。沒人聽得見她的哀求,當然也沒誰回以她一絲回應。
疾奔在夜色下的馮跋只覺得心中一痛,一絲冰冷傳遍全身,他星眸掃視,足下沒有一絲停頓。
偌大的夜空,沒有佳人的一絲氣息。
髮絲在風中亂舞,高大頎長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