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會在熱烈的氣氛下進行著,有人一時興起,提議以詩文賦酒,妃嬪中大多是官宦人家出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賦詩對她們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故此,提議一起,眾人便都精神一怔,躍躍欲試。|
見此,苻皇后笑道:「那便由本宮來主持這葡萄詩會,各姐妹在以葡萄美酒為題,一炷香時間內即興賦詩一首,出眾文雅者,賞賜予本宮的寒光杯。」
言畢,朝身後的宮娥頷首道:「把本宮的寒光杯取來。」
宴中各人,除了不曉得寒光杯是何物的楊曦,其餘各人均是吸了一口冷氣。這寒光杯,據說有上千年的歷史,當今聖上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得此寶物,並珍而重之的賜予最蒙聖恩皇后。皇后得此寒光杯後,一直珍藏在寢宮,連取出來與眾人一同欣賞時都是小心翼翼的,更遑論要贈人賜禮了。
這苻皇后,今日真真是大手筆!
這下,宴會上眾人更是心情滂湃到了極點。
寒光杯取來,苻皇后小心翼翼的揭開百年檀木做成的錦盒,捧出那只被所有人虎視眈眈的千年古杯。
那杯,晶瑩無暇,竟能以肉眼看透,天生寒光,炫彩奪目,夜裡燭火與之一比,竟如同螢火與日月光輝,不可同日而言之。猶是再不識貨的楊曦,見到此杯也不得不暗自驚歎。好一個驚世傳寶寒光杯。
苻皇后見眾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的寶貝上,心裡頭不禁劃過一絲得意和滿足,她笑道:「如此,就請姐妹們開始吧。」
眾人一聽,正欲握上宮娥呈上的筆墨,卻聽到一聲清脆的嬌笑從廳外傳來:「皇嫂好高雅的興致!」
笑聲中,一抹火紅來到眾人面前,慕容嫣笑意盈盈,朝著苻皇后目不斜視道:「皇嫂的寒光杯,嫣兒也是喜歡得很呢,這樣的詩文酒會,怎麼少得了嫣兒的份?」
「難得嫣兒賞面,來人,快給長公主賜座。」苻皇后笑吟吟的回視道:「昨兒個太后請人邀約,宮娥卻回報說嫣兒你身體不適,不能與會,故此,這即時興起的詩會還未來得及通知嫣兒,嫣兒莫要怪本宮疏忽了才好。」
「怎麼會?皇嫂也是擔憂嫣兒身子,嫣兒該感激才是。」在宮娥新增的主位下方宮椅坐落,慕容嫣蛾眉輕揚,朝臉上微露酒意的楊曦溫言笑道:「郡主在宮中可還住得習慣?」
「當然是習慣的。」楊曦微微一笑,笑中有一絲驚愕和無措。
面對著這張在鏡子裡看了千萬遍的臉,一時間,她仍未能適應過來。好在慕容嫣也沒有多注意她,品嚐了一口葡萄酒後,她盈盈笑道:「這酒果然是酒中極品,芳醇無比。皇嫂,這賦酒詩,咱們不如換一種比法吧。」
苻皇后挑眉:「未知嫣兒有什麼好主意?」
慕容嫣俏目視了眾人一眼,道:「一炷香時間賦詩贈酒,雖也清幽高雅,卻少了酒會的生機氣氛,嫣兒覺得,如此筆墨賦詩,倒不如以酒行令,杯酒之間,以上一位賦詩者出一字作酒詩一首,各位認為如何?」
此言一出,會上不禁起了微微議論之聲。這以筆墨賦詩誰也會,一炷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用作賦詩卻是足夠的,但,杯酒之內作詩,這樣的題令,難度不可說不大。
雖然,各人喝酒的時間可長可短,但,一杯酒而已,若要半柱香才能喝完,那也是十分不要臉的事了。
這裡,誰也丟不起這個臉面。因此,一時間,卻也無人敢出聲應和。
「不如就由皇嫂出字,嫣兒先來應題,可否?」她一笑,道。
長公主先應題,這下,誰也不會再有異議了。
苻皇后見此,大悅道:「好,嫣兒這主意,果然好!那就以『嫣』字為題,請嫣兒賦詩一首吧。」
慕容嫣溫雅輕笑,捻起酒杯輕嘗了一口,陷入沉思,頃刻後,又嘗了一口,眉間一舒,悠悠吟道:
「紅嫣綠翠送芳醇,
寒冬苦歲黛娥損;
盼得故人相逢日,
舉杯相邀醉夢中。」
她不說良人,卻道故人,雖語嫣隱晦,卻是誰也感受得到那深閨寂寞,紅顏歲苦無人憐愛之傷。在座又幾乎清一色的後宮女子,一生都在等待千古無一的君王那少得可憐的寵幸度日,那份淒苦孤獨,誰能不深有體會?就是三千寵愛集一身的苻皇后,也不得不與千千萬萬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這份榮耀下情傷,有誰懂?
當下,各妃嬪中竟有數人忍不住眼眶泛紅,悲從心生。
苻皇后畢竟是一國之母,心裡的苦澀也只是一掃而過,她淡淡掃了慕容嫣一眼,竟不知這個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心裡也深藏了這麼一份傷懷。她斂了斂神,恢復了一貫優雅笑意。
「好,清幽寂寒,果然好詩!嫣兒,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皇后笑容可掬的讚美道。
「皇嫂見笑了。」慕容嫣驚覺失神,念出心中所想,臉色微微沉了下去,頃刻間卻又容光煥發了起來,彷彿剛剛的失落只是為了配合詩句所作的戲。她望向苻貴人,眉眼含笑:「不知貴人可願意露一手,以『貴』為題?」
苻貴人心神一斂,應對題令去了。
楊曦只覺得自己的所有注意力總是不自禁的鎖定在慕容嫣身上,視線無論如何也不能從她臉上移開,她為誰而心傷,為誰而落寞?雖然她的臉上含著笑,那笑意卻未曾達到眉眼間,她為何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張臉,她竟微微為她心疼著。直到那道清寒暗苦的視線對上她,楊曦才心中一凜,驀地回過神來。
「郡主?」苻皇后疑惑的聲音響起。
楊曦一驚,「呃皇后何何事?」
對面的慕容嫣輕笑了起來:「郡主不會是一直在想念皇叔吧」
此話一出,眾人皆笑了起來。楊曦臉上飛紅,不敢再作聲——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