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氏還睡夢中就被雲夕從被窩裡叫醒,溫熱的巾子已經備好,也不管她是否起身,雲夕就先用巾子略敷了敷她的額頭和臉頰。|待醒醒神後,才輕聲喚道:「娘親快起了,今兒要去正院向老太太請安。」
張氏艱難的張開眼睛,任由明月服侍著衣穿襪,裡面穿了件淡紫色緞面半長裌襖,外面罩了件淡粉綢面背子,一條淡紫色羅裙,頭髮梳得光亮亮的,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點綴發間,就把整個人照得鮮活了,就連那雙眼睛也是靈動清澈,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在似以前病懨懨的樣子。
雲夕交代了幾個注意事項,張氏極不情願的由明月扶著走向正院,想著要看到老太太張氏就感到萬分緊張。自從老太太拿了她的嫁妝,這已經是好多年,這麼多年因為體弱的原因,她早已不再去向老太太請安。
王氏體弱,走走歇歇,待來到老太太正房,裡面已經一片熱鬧。
幾個穿小紅裌襖的小丫頭迎了出來,笑吟吟寒暄了幾句,隨即將張氏引入了房裡。
明月一直扶著張氏走進到房內
屋內正中立著一個金剛手佛陀黃銅暖爐,爐內散著淡淡的煙氣,老太太身披一件青色暗花的厚錦袍子,正歪坐在炕上,身後墊了一個吉祥如意雙花團迎枕,炕上還設著一個黑漆螺鈿束腰小條幾,炕几上放了幾碟點心一壺暖茶,旁邊還立著一個嵌金絲勾雲形的彩罄。
張氏坐在左側下首,衣著打扮極其素雅,梳著牡丹頭,簪著銀鎏纏絲珍珠珠花,耳垂一對赤金嵌紅寶石石榴花耳墜。膝上抱著一個四歲大的小男孩,身側站了一位妝容素淡的年輕少婦,著一身穿著湘色綾襖,丁香色的素面褙子,邊角用金絲繡了窄窄的一道雲紋。紫棠色的挑絲裙子,烏黑的頭髮綰了纂個兒,並戴著兩朵珠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似乎極為沉默寡言。依次過去是四太太,五娘、九娘坐在她身側。後面立了三位姨娘,以及五個衣著鮮亮的大丫頭。
二太太坐在右側,衣著打扮極為耀眼,穿著朱紅色繡著鯉魚穿蓮紋妝花褙子、杭白挑線裙子,尖尖地下巴略顯刻薄,眉眼上挑帶著幾分凌厲,身側坐著三娘和八娘,身後站著兩位姨娘。
「給母親請安。」張氏規矩端正的在正中給老夫人行了禮
「最近身體可好些了沒?」老太太扯出一絲笑容,看著張氏。|
「前些日子,請了個大夫妙手回春,兒媳這枯枝似的身子也給醫愈好了幾分,終能走動了幾步。」張氏便帶笑看向老夫人,道:「幾年來未曾來在母親面前服侍,兒媳慚愧。而今日瞧著兒媳也能走動下了,來看看母親,就怕擾著您歇息。」
「無妨,雲夕最近身子骨怎麼樣了?昨日聽說忽然暈厥,大夫說怎麼樣。」老太太問道
「已有起色,大夫說還有歇一點日子,現在不能受什麼刺激,怕下次再暈厥可能就沒有這次這種運氣,怕永遠醒不過來。」張氏說著眼眶慢慢的紅潤起來。「現在我還不讓她走動,怕落下病根。」
老太太聽到心裡暗暗詛咒,這次僥倖讓你醒過來了,下次肯定不會那麼容易讓你醒來。但嘴上卻說:「夕姐兒也不容易,讓她好生養著。我聽說她這些日子能開口說話了,這也是好事。等她的病明顯好轉了,也帶過來讓大家瞧瞧。」
「謹遵母親吩咐。」張氏說著,拿手絹輕輕摀住嘴巴。
「你這身子骨不行,以後也就不用來請安了。」老太太看著張氏的樣子,知道她是想可塑,但是當著這麼多人卻又不敢咳出來,反正也不想見她,不如藉機說出來,以後也省得清淨。
「謝母親關係,母親體諒我身體不好,是母親仁慈,我也不能拿捏著。誰都知道三爺是個孝順的主,媳婦已然能走動了,卻在家卻連老太太安都不來請,像什麼話。」張氏正色的答到
「算了,想過來,就來吧。」老太太知道張氏看來是打定主意要來請安,自己再推脫就是自己的不是了,畢竟請安是祖宗的規定,張氏遵守也是應當的。
「你這身子骨不好,身邊也沒幾個人照應,我給你送你個婢女過去,你意下如何?」
「母親,真是折煞我也,西園院小,實在是用不了這麼多的丫鬟,現在是三個丫鬟,還都領導是二等丫鬟的分例,實在是手頭上也不富裕」張氏為難道
「這樣,原有的丫頭提升了等級,從二等丫頭提升到大丫頭,分例從二夫人那支取。我再給你幾個丫鬟,分例也從二夫人那支取,你一意下如何?」老太太鍥而不捨的問道
「也無不可,只是我這一屋子病的病,失憶的失憶,我也無心管理丫鬟們,只想找個懂點醫術,在有突然情況的時候,能應個急的。」張氏低沉的說道。
「我先幫你物色著,遇到合適的再給你送過去。」老太太退了一步。只要張氏能接受丫鬟就行,至於這些苛刻的條件都無所謂,只要她能接收,再苛責的條件她都能滿足。
「我先這這謝謝母親了。」張氏說的有些著急,咳了出來。
張氏與老太太又寒暄了一會,老太太說:「「你身體不好,先退下吧,以後要來請安,也不用來這麼早,好生休養一些時日。」
張氏也就由明月扶著退出屋內,大夫人,四夫人也紛紛離開。屋內就剩下老太太與二夫人
「老二媳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丫鬟沒有送出去,還硬生生把三小姐給氣暈了?」老太太厲聲問道。
「母親,這事不怪我,實在雲夕這丫頭詭計多端。」二夫人低著頭狡辯到,她才不相信雲夕會真的暈厥,最可能的就是她一直在房裡偷聽,然後配合張氏演了這麼一出,不過沒有把柄,她也不能貿然從事,只能認栽。
「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用。既然張氏已經鬆口同意再要幾個丫鬟,你就照著她的要求找吧!」老夫人說著,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的二夫人,她可沒有這時間再者找。
「可是,有略懂醫術,這樣的條件未免有點苛刻。」
「不苛刻,她怎麼能提出來?你只要仔細的找,總是能找到的。」老太太押了一口茶
「媳婦知道了。」二夫人怯懦的答道,這種苛刻的條件是在是不好找,但是老太太硬是讓找,她也不能推卻。只是不知道找到後,老太太會不會滿意。哎!
「你不會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吧!」老太太突然責問道
「請母親放心,兒媳定當盡力而為。」二夫人趕緊保證到,她明白這時候再難的事都得攬下來,得罪老太太的下場往往很慘。
「老三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姨娘,哥兒、姐兒、丫鬟小廝又會多出很多,西側小院估計是裝不下這麼多人。本來雲夕、雲瀟七歲時就該給他們分院子了,但是這些年直耽誤了。等老三回來後,就分房。」
「我這就去安排。」二夫人諾到
「你我看男女都不能同席,這分房的時候,也給他們安排的遠些,不要讓他們常日裡跟女眷私混。」老太太強調到
二夫人知道,老太太這是在給她發信號,把雲夕和雲瀟分開來。「媳婦明白了。」
老太太嘴角浮起了笑容,張氏我斷了你的左膀右臂,看你還能得威風到幾時。我就不信你們能逃出我的五指山,你張氏再厲害,嫁妝不也分不差的攥在我手裡。」
「下去吧!這也沒有什麼事了,你只要把我吩咐的事辦好,我定不會虧待了去。去吧!」
二夫人悻悻的退了出去。
「丁香,逸哥兒最近怎麼樣?」老太太等二夫人退下後,就問道丁香
「逸哥兒最近一直在為明年的科舉做準備,出了前些日子看望過雲夕之外,幾乎是足不出戶。」丁香有板有眼的答道,看來最近有密切關注雲逸的動態,或者說是密切監視更加合理。
「讓人傳話下去,從明日開是要讓雲逸日日過來請安。雖然課業緊張,但是祖宗的規矩也是不能廢的。」老太太沉聲說道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丁香毫不猶豫就退了下去。
老太太我這茶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雖然杜晉要回來了,雖然他是六品的官,但是老太太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宰,相信只要她交代的這幾件事,下面的人能辦好了,所有的人還都捏在她手心裡。
張氏回到西側後,發現自己後背完全濕透。不知道雲夕的遭遇前,張氏見到老太太一直覺得,老太太只是喜歡欺負她,以報當時所受之氣。現在知道雲夕的情況後,她突然能感覺到老太太的眼睛裡有殺氣。正是這殺氣,讓張氏喘不過氣,讓她想要逃離。但是為了一雙兒女她又不天天面對這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