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次病癒,可真是受盡了榮寵,爹爹定是十分欣慰。」一大早,明貴妃便以商量中秋事宜為由,將她請到了慶華宮。
她坐在下首,精神本就不十分的好,看著她妖嬈的鳳眸中盛著難掩的妒意,她心一驚,墨軒帝對她的寵愛,如日中天,饒是她自己,也隱隱有些不安,太后雖寵她,卻也隱隱透著些不滿,專寵向來是後宮的一大忌,可是她又怎麼忍得下心將他勸走。
「姐姐說笑了,妹妹的寵愛,還得仰仗著姐姐。」她笑了笑,雙眼微微瞇起。
「妹妹如今是愈發會說話了,這幾日,姐姐可是連皇上的面都沒見著,可皇上夜夜翻的皆是你的牌子。」明貴妃冷笑,冷冷地瞥著她。
「姐姐是怪罪妹妹嗎?難道姐姐不為妹妹高興嗎,以前姐姐總是為妹妹考慮博取聖寵,如今妹妹受寵,姐姐為何卻不高興了。」她眸色一黯,面上劃過不解地神色,她只能如此裝傻充愣,放低她的戒心,畢竟,這後宮的女人若是嫉妒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果然,明貴妃面色稍霽,親暱地拉過她的手,眸中含笑,「姐姐自是為你高興,只是你既受寵,便也要為爹爹打算,為咱們沐家打算,哥哥常年在邊關,不得與家人團聚,這次中秋節你提的甚好,屆時若是能求皇上讓哥哥回家,封個一官半職,那咱們沐家算是一家團圓了。」
沐玲瓏點頭應是,只是她的哥哥沐熙景在邊關手握重兵,此時回來,不是……她一驚,難道沐相還是想要奪位,而且在形勢這般的太平下,這分明於他們無利啊!沐夫人的病反反覆覆依舊不見好,若是再幾番折騰,恐怕……
兩人又商議了關於中秋節晚宴的事,沐玲瓏對此也不甚瞭解,多半是明貴妃說,她點頭應是,還有那獻藝之事,稍作調整,改為將妃嬪分組獻藝,且需要審核之後才能上場,否則后妃人數過多,看多了會讓人生厭。而明貴妃籌備開場的表演,她卻是要準備結束舞。按理說,若是沿著往年的慣例歌舞也就罷了,可她的話已出口,自是不能再循著舊例,屆時又得傷一回神。
結束舞,若是林槿斕願意的話,她自是會費盡心思為她籌備,可她在第二日便又回絕了她,她還是決定與墨昀在一起。
加之如今她對墨軒帝動了心,她自是不願意看到他再寵幸別的女人。心中雖然隱隱不安,她知道自己在逃避著一些事情,但她真的不願去想,只想任性地與他在一起,不理會別的事情。
姑且,就愛一回吧,即使她原本只是個女配。
「娘娘吉祥。」沉穩的聲音響在耳畔,她回神,抬頭看了看他。
「你來了。」她本不該與他白日相見,然晚上她多半與墨軒帝在宮內,自是沒辦法出去,之恩呢該冒險白日一見。
「娘娘要的東西,屬下已經找來了,只是這藥傷身,而娘娘又正受寵,為何要……」林遠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一個精美的檀香木盒,欲言又止,平凡的臉上星眸閃動,眸中有著淺淺的憐惜。
「我也想知道答案。」她輕輕扯了嘴角,淡笑道,他給的寵愛,她卻不知那是不是愛,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她不能有孩子,這樣太不負責任。
「屬下認為,娘娘當為皇上誕下皇子,以保在後宮無虞……」他垂著眸,辨不清內裡的神色,聲音說到最後,竟似有些無力,多諷刺啊,他勸著自己心愛的人為別人誕下子嗣,而他的內心確如撕裂般的疼痛,每說一個字,便生生地撕開一道口子。
沐玲瓏從他的手中接過那盒子,一雙妖嬈地鳳眸裡似喜似怒,唇微微顫抖著說,「林遠,我賭不起,若是我輸了還有退路,可是若有了孩子,我便再無退路了。」
墨軒帝無子嗣,是他自己動的手腳,別的嬪妃不懂,可是她卻懂,他沒有讓她避孕,可是她卻不敢揣摩他的心思,若是沒有還好,一旦有了孩子,有些東西便會破殼而出,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夠承受。
「娘娘……」林遠看著她痛苦糾結的神色,突然明白了,這個他曾經想要護她一世周全的人兒,還是脫離了當初的天真無邪,懂得為自己打算了,他的心中竟說不出是喜還是悲。
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頹然地垂下手,跪在地上,他曾經一次次的想要靠近她,卻被她痛罵,字字錐心。心中一痛,沉聲說,「屬下冒犯了,還請娘娘責罰。」
「你走吧,除非必要,不要再來見我。」她狠下心腸說,他這般好,可是她卻已經不是他心上的那個人,這樣對他們都好,夜夜徘徊在她的宮殿外,遲早會被有心人發現。
他眸光一震,心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噬咬,終究還是離去……
「皇嫂怎地在此。」溫和地聲音猶如天籟般傳入耳中,她將那檀香木盒急急塞入袖中。
「天氣甚好,自是不想辜負,看王爺眸中含情,嘴角含笑,怕是得償所願了吧。」她回之一笑,見他一掃那晚的哀色,自是知曉他與林槿斕已然和好。
墨昀淡淡一笑,「多謝皇嫂提點。」
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是好的,她不知道自己當初是腦門被夾了還是如何,竟然將他們那樣登對的一對給拆散了,林槿斕心底那般善良,竟不顧自己的身子挽救了她落水的命運,她自是心存感激的。
兩人邊聊邊走,不覺到了御花園,沐玲瓏不覺被兩側盛開的花朵吸引,這宮內的花品種繁多,她多數叫不出名字來,墨昀一一為她講解著,她聽得入神,好不容易見到開得繁盛的菊花,她才揶揄出聲,「我總算是認識了,這是菊花。」
想到現代人對菊花的理解,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墨昀有些疑惑地盯著她。
她笑得有些忘形,加之走得又快,一時之間沒太注意,鵝卵石鋪成的路本就凹凸不平,她的腳蹭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腳腕處扭了一下,身子微微傾斜,本來她還可以勉強穩住身形,可是袖子裡的盒子也因著身子的歪斜跌落出來,她知道這東西不能被人看見,幾乎是下意識地便伸出雙手去抓,身子的重心傾斜,她以一個極為扭曲地姿勢跪在地上,雙手按著那個盒子,面不改色地塞回袖子裡。
「皇嫂,你沒事吧!」墨昀驚呼。
雙膝斜跪在鵝卵石上,堅硬地觸感抵得她的膝蓋疼痛難忍,竟站不起來。墨昀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又蹲下身子扶好她的膝蓋,才將她拉了起來,她的雙腿軟麻,有些無力地靠著他喘氣。
「多謝了。」
「沐玲瓏。」耳邊又是一陣暴躁地怒吼,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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