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王朝昌平四年.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年份.帝連下數道聖旨.引起了軒然大波.
「大楚前鎮國侯蘇安世.深受兩朝皇恩.不思報效.結黨營私.私攬兵權.暗蓄死士.妄議君王.聯接藩王.私扣軍需.有悖皇恩.圖謀不軌.今將蘇氏一門盡皆下獄.蘇安世秋後問斬.蘇安世之三子貶為庶民.其家中奴僕男丁.凡滿13歲以上者.皆發往邊關.其女眷凡蘇氏者.發配……」
除了賜給蘇家的這張聖旨.還有十幾張聖旨發下.蘇派將領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壓.除了極少數的人因為有著不錯的能力被留任之外.大多數的人非貶即謫.空出的位子很多.迅速換上了一批皇帝的心腹.
除了蘇氏一門.皇帝並沒有真正殺幾個人.只是.死的人卻不少.在這其中.征北將軍林庭出力最多.也許是因為妹妹林玉容的意外橫死.也許是想要趁此機會擴張自己的兵權.他在迅速控制邊關情勢之後.將那些心有不甘的蘇派將領盡數斬殺一空.一時間.血色盡染皇朝.
等到楚鳴昱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庭已經將該殺的.不該殺的人都殺光了.只能將錯就錯.對林庭處以降職罰金的不關痛癢的處罰.邊關兵權無奈地盡數集中於林庭之手.對皇帝來說.唯一的好處.便是從側面解決了邊關多年內鬥的情況.使邊關情勢趨於穩定.此後.林庭正式成為了繼蘇安世之後.皇朝中僅次於帝王的擁兵數量最多的將領.
暗處的不少人都將自己的勢力收斂.只等著皇帝和林庭之間的矛盾激化.爆發.從中尋找機會.可惜.他們注定失望.
皇帝對林庭雖然沒有什麼示好的表示.卻也沒有任何要動手的跡象.而林庭.不論心中如何.表面上.還是忠於皇室的.這種微弱的平衡便這樣維持住了.昌平四年的歲月.在人們驚懼的心理中.一日日流過.
三位藩王的駐地也都是一片風起雲湧.楚鳴昱並沒有直接撤藩.卻因為蘇安世的事情找到了把柄.正式下達旨意.開始鯨吞蠶食起他們手中的權利.
「秦川王楚先煇.忝為皇室子弟.朕之親眷.卻與朝中亂臣蘇安世聯結.意圖不軌.本擬重罰.念其年事已高.特收回其秦川駐地統軍之權.令派……」
「東陵王楚先烘.忝為皇室子弟.朕之親眷.卻與朝中亂臣蘇安世聯結……」
「河洛王楚先煬為皇朝穩定多年征戰.勞苦功高.今知其身體不適.無以繼續坐鎮河洛.特擢世子楚洛離繼承河洛王之位.望其繼承其父之志.繼續為朝廷盡忠.」
蘇安世的倒台.加上林氏表面的效忠.讓楚鳴昱手中的軍權真正超過了三位藩王.動手也便是早晚的事情了.
「林氏玉容.自進宮後賢良淑德.侍帝誠摯.救駕有功.追封其為皇貴妃……」
「蘇氏清影.自為後以來.不思回報聖恩.刻薄妃嬪.敏妃橫死.婉嬪流產.多有其影.內宮干政.與其父蘇安世相勾結.無德繼續為後.今廢其皇后之位.本應驅逐宮外.念其育有子嗣.遷於幽蘭殿.潛心禮佛.以贖其罪.不得朕詔.不得相見.」
比起朝堂中的那麼多道關係到南楚格局.朝臣調動.勢力分佈.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的聖旨.追封死去妃嬪和廢去一個沒有了娘家勢力的皇后的旨意.除了後宮中受到些震動.多少女子拍手稱慶之外.大多數的人都不在意.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卻不知道對有些人來說.這兩道旨意卻是無法釋懷.
「碰.」
玄甲烏髮的男子再也不復冷靜威嚴的樣子.臉上帶了一絲掩蓋不住的怒意.玄色的書案上空空如也.而地上.落滿了筆墨書簡.一片狼藉.
招手拿起掛在帳側的長劍.林庭的手指一緊.如同風一般地向著門外掠去.只是方方到達帳子出口.便被人阻止住了.
「將軍冷靜.將軍.您現在去京城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只會讓您與皇上的關係更加僵滯.到時候.便是天大的災禍了呀.」
林躍急急跪行兩步.抱住了林庭的雙腿.得到了一個充滿殺意的眼神.他心中一凜.抱得更緊.
「讓開.你知道我的脾氣.」
雙腿一緊.林庭想要震開林躍.卻因為對方使盡全力沒有成功.手臂微抬.劍已出鞘.雪亮的劍光映著跪於面前的人的臉.那張臉上只有視死如歸.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林庭的眸子裡全是血絲.泛著猙獰.他的手高抬著.無法落下.卻不甘心:「你讓我如何冷靜.容兒死了.容兒死了你知道嗎.」
林躍的臉上帶著傷痛.無力地點了點頭:「將軍.屬下知道您與小姐自小親厚.小姐是您唯一的親人了.可是夠了.小姐的死只是一個意外.您已經殺了太多人了.皇上已經對您不滿了……」
「不夠.怎麼可能夠.容兒最恨的人應該是那個換了個名頭.繼續呆在宮中的女人.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設計.容兒怎麼可能會死.死的人應該是她.不是我的妹妹!」
唇緊緊地抿著.林庭的眼閉上.睫毛有些顫抖.抓著劍的手爆起了根根青筋:「讓開.」
語氣中已經儘是平靜了.這是下定了決心嗎.林躍臉上的肌肉一顫.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沒有動.
頭頂上傳來了一陣勁風.撕裂空氣的聲音如此的刺耳.
「叮.」
利器相交的聲音.來人在瞬間接下林庭一劍之後.便蹬蹬蹬連退了三步.差點跌出帳篷之外.
「劉言雲.連你也要阻止我嗎.」
聲音帶著些嘶啞.林庭手中的劍再次揚起.很明顯.他現在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輕佻的男子不再輕佻.滿臉凝重.拽著還要上前的林躍的手.移到了帳子邊.在對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將他使勁兒推出.
林躍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將軍大帳.想到劉言雲小聲說的.有辦法讓林庭不去京城.強壓下不安.站在了帳子三步外警戒.
「林庭.林將軍.先別忙動手.你要是殺了我.就真的報不了仇了.」
劉言雲半舉著雙手.臉上帶著強作的輕鬆.看到林庭目光凝視過來的時候.鬆了一口氣.袖擺一動.有東西劃入手中.手伸出.掌心之上.靜靜地躺著一支淡雅的珍珠髮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