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旗大廈對面的咖啡廳裡端坐著兩位絕頂姿色的美人兒。|靠著窗坐,雙雙都穿著以白色為主色調的衣服,瞧得那路人不知多少都看得不知望路了。背對收銀台的是白媚,她依舊是那身套裝,饒是如此,也透著撓人心肺的媚惑。
正對大門的就是宗雪,雪白的連衣裙,將她那本就不像是人類才有的清白肌色照得跟初雪一般,精靈般的眼睛,細長的手指,恬靜的氣質,怎麼瞧都不會膩。
而整個咖啡廳也由於她倆的存在而多了一分的吸引力。原本空蕩蕩的,不到半小時就滿了一半。兩人隨意聊著些離情,宋煜進來坐下,話題才轉移。
「我是來請求宋師伯放了希崎武娘的……」
宗雪的聲音很細很軟,像是被磨得跟粉一樣的砂糖,甜甜的。
宋煜曬然一笑:「你跟天照宮是什麼關係?想讓我放人就放人?就讓那天照宮的宮主過來,也沒那麼便宜的事。」
白媚看宗雪有些害怕地低頭,有點不忍想要插嘴,被宋煜揮手截住。
「我不管你是日本的妖族還是修士,到我華夏就得按我華夏的規矩辦事,到金河更得看我燭門的眼色而行。我到富貴城本想試探井上儼想做什麼,沒想到他倒是厲害得很,直接就想將我做掉。指使希崎武娘用媚術,還想吸盡我的靈氣,哼,也虧得我的耳力超絕,早有防範,才沒出大事。有這前因,你還想要回希崎武娘,你覺得可能嗎?」
話說得厲害,但宋煜心頭也有疑惑,希崎武娘看她被指使做這樣做那樣,連井上儼都使得動她,那她絕不是天照宮裡要緊人物,怎麼會派宗雪來要人,宗雪一來,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不然以她和白媚的關係,混在宋煜身邊是半點問題都沒有的。
「井上儼是自把自為,自己胡來,他回國後已經受到宮主的嚴厲處罰了……」宗雪弱弱地說。
「嚴厲處罰?」宋煜冷笑道,「我倒想聽聽有多嚴厲!」
宗雪細白的手指輕按著咖啡杯,細聲說:「他被宮主關在了博多敬天山,受萬鷹啄骨之刑,永世不得下山半步。」
宋煜一怔,心裡升起騰騰涼氣。怎麼說井上儼他媽跟小宮主也是有枕頭交情的,這天照宮處罰起來卻是毫不手軟,萬鷹啄骨,聽著就知是怎麼回事。
「看來天照宮還是有些誠意的吧……」白媚說著就被宋煜瞪得縮回去了。
「就算如此,希崎武娘我還有用,交不得。」宋煜擺手說,「你想要人,要拿出誠意。」
宗雪臉上微微一白,就說:「我知道的,我十天後還會過來,希望能說服宋門主。」
看宗雪起身要走,白媚按住她的手說:「小雪,你……」
「媚姐姐,我長大了。」宗雪聲音雖小,可很堅定,說完起身就往外走。
「她這回總算是沒哭了。」宋煜淡淡地說,「天照宮是真要摻這華夏修真界的渾水,以後打交道的日子還長著,你也不怕見不到她。」
「師父……」聽出宋煜話裡隱含著的怒意,白媚低聲說,「我……我不會把和她的情份放在大事之上的。」
「唉。」宋煜拍拍她脖子,「走吧,去鐵壁寺瞧瞧那希崎武娘。」
白媚開車,路上宋煜也不說話,氣氛很沉悶,她也不敢隨便找話題,就看宋煜眼睛看似看著路,可眼神是直接掠過去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等天半黑才到鐵壁寺下,那些信徒也都紛紛在往山下趕,宋煜就慢吞吞地上山。
這鐵壁寺倒真是金河風光最險也是最美的一座山,山道上都能看出來。那兩旁如刀砍劍削的懸崖更多添了一份的美感,可惜每年都有人失足落山。
就是寺裡給按了鐵索鐵欄杆,都沒用,那一心尋死的人也不在少數,都想從這山上跳下去。
要說這種高山,有懼高症的就算了,那就是有抑鬱症的也來不了。抑鬱症病人,都有種想從高處往下跳的感覺。一死百解脫,也不會覺得跳下去可怕。聽有人死裡逃生的,還覺得那快落地的時候,有種難得的快感。
來到寺裡,懷銘就跑出來迎接。
「人是安排在最靠裡的禪房,說來慚愧,我每回看到她的眼睛,都有種被蠱惑的感覺,真是定力不夠,定力不夠啊。」
懷銘一臉羞愧,宋煜就笑:「她是媚修,這種功夫是後天修出來的,雖然用鎖靈繩捆了,那種媚惑力或多或少還在,要你連她都定不了心,你瞧瞧白媚。」
懷銘側臉一瞧白媚,白媚就衝他一笑,他頓時感到心裡有千萬個小鬼在打鼓,頓時老臉一紅低下頭。
「我這徒弟的媚惑力才是渾然天生的,天生就是如此,不需要靈力來做輔助。說來那希崎武娘還差得遠了。我成天跟她在一起,都沒被媚住,我這定力比你懷銘可高得多了。別看劍修禪修在定力上有天生差距,這還得看修為的。」
懷銘萬般欽佩地說:「渡一師伯說宋門主是修真奇才,萬世難見,我原來不信,現在是信了。」
「渡一還算有眼光嘛。」宋煜哈哈大笑道。
來到禪房,宋煜就看那外頭用鐵鏈捆了幾層,就留下個小格子能放飯放水進去,格子外還有人外木盤子放在那裡,邊都是圓弧形的。想必是懷銘看了希崎武娘後,才想的辦法。
定力不夠就用外力來幫助,他還是挺有想法的。
宋煜讓懷銘把鐵鏈取開,推開門就聞到裡面一股屎尿味,到底關了幾天了,大小便都在屋裡解決,只留了個木桶給她,倒讓她受苦了。
「死光頭,你有本事就把老娘放了,看我不把你給……」
希崎武娘罵著就看光線中站著個有頭髮的傢伙,定睛一瞧,才認出是宋煜,話就吞了回去,一臉媚笑說:「宋門主,我……」
「少裝啊,你不是想罵娘嗎?」宋煜指著木桶說,「懷銘,讓小沙彌進來把屎尿倒了,白媚,扶起她,外面聊。」
希崎武娘被夕陽一照,就有些精神了,不像是剛開門時罵人都有些沒力氣。
「宋門主,你是來放我的?」
「要放你我就一句話就夠了,有位朋友想來帶你走,宗雪,你知道是誰嗎?」宋煜問道。
希崎武娘驚道:「她來了?」
「你真認識她?」宋煜奇道。
「嗯,她是宮裡的七靈獸之一,」希崎武娘點頭說,「她是你朋友?」
「不算是,她想讓我放了你,我沒答應……」宋煜瞥眼瞧她,「七靈獸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七種妖族的首腦,宗雪是雪妖的首腦,所以被稱為七靈獸,」希崎武娘像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天照宮跟妖族有協議,在大約四百年前,跟逃到日本的妖族大戰後,天照宮大勝,就有權能奴役他們四百九十九年。他們的首腦都得進天照宮做事。」
白媚聽得大怒:「妖族和修士在修真界平等相處,怎麼能被修士奴役?他們就不知道反抗嗎?」
「反抗?能打得過宮主嗎?」希崎武娘說,「一百年前是有妖族反抗過,可後來都死了。原來是有八靈族的,那一支妖族就被剷除了。」
宋煜默然不語,如此說來那井上一家還是很辣手啊。有七靈獸,有各種忍修媚修,天照宮的實力或許比想像中的更強大。
「你帶她回去吧。」
宋煜轉身去找懷銘,還要問明武宗跟紫山門的事。
懷銘在大殿外跟個小沙彌在說些清潔衛生的工作,說那佛像該怎麼打掃,要注意把腦袋後的地方清掃到,特別是耳後,不然那佛祖耳根不清淨。
宋煜走過來,他才讓小沙彌離開。
「渡一師伯已經帶人去了京城,紫山門膽敢奪走法天劍,宗裡必定會讓他們後悔,」懷銘說,「按時間來算,今天就該到了。除了般若殿,羅漢堂,金剛院的人,連迦葉上院的高手都去了……要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宋門主。」
「你有我電話,有消息就打給我。說來法天劍也是在我手頭上丟失的,已算很對不住明武宗,要是拿不回來,我以後也沒臉見笑師兄了。」
宋煜跟懷銘閒聊幾句便帶著白媚離開。
「天照宮還是會派人來,紫山門和明武宗的火並也要多加關注。那個宗雪,你也要盯著她。希崎武娘看像是什麼都交代了,我想她還會有所隱瞞。先看著吧,對她我也不想用刑。」
白媚嗯了聲,就回頭瞧了眼一到夜裡雲霧繚繞的山頂,說:「那懷銘像是對希崎武娘不大把持得住,他修為有限,定力不足,是不是把她換個地方關押?」
「鐵壁寺裡的僧眾都是平常僧人,也不都是禪修,我已讓海鵬沒事就上來瞧著了,要是懷銘再抵擋不了希崎武娘的媚術,那也無法可想。要換地方關押,那又有什麼人能受得了?」
白媚低頭沉默,半晌才說:「宗雪她……」
「就算希崎武娘說的都是真的,七靈獸的事也情有可願,現在也不是跟她敞開談的時候,你不要因為跟她的舊情而亂了我的大事。」宋煜叮囑道。
「知道了,師父。」白媚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