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支著下巴看他說:「在夏家一年出頭了,都沒聽唐叔提過這乾兒子,也沒聽夏清提過,這憑空冒出來的算怎麼回事?」
「唐眩跟唐叔關係不好,他是十來歲才被唐叔收養的……」慕容青一頓就詭笑說,「你猜得不錯,唐叔是個男同……」
宋煜打了個寒戰,乾咳聲說:「你繼續說。」
「唐叔收養他是因為跟他男朋友分手後的事了,說是心灰意冷了,就收養了這個孩子,說是拿來養老的。唐眩跟唐叔一樣,是滄州人,說來算是唐叔老家的孩子,要再說近些,還能說是近親,是唐叔堂房裡一個過世的堂伯的侄孫。」
這還算近的?宋煜覺得這都隔著三五七八條街了。
「那唐眩少年時就調皮得很,在那老家裡也算是個小混混,時常上房揭瓦看寡婦洗涼,那夏夜裡又跑到野路上去嚇年輕的單身姑娘,要不是瞧著年紀小這就早抓到派出所去關起來了。在老家裡民怨也很大,唐叔說要收養個孩子,那些親戚就巴巴的把唐眩給推出來了。可他到底年紀有些了,這能記事了,心裡就記著他那去世的爹媽,跟唐叔一直也說不上親。」
宋煜點頭,這就跟那些有了些年紀再帶著孩子重婚的女人一樣,那孩子是怎麼都養不熟的,除非是真正能打動那些孩子,不然呢,那真就是怎麼都隔著一層。
特別是那父親還活著的,那都想著父親的那一頭,也不管父親對他是真好還是假好,不定那繼父還好一些呢。
「他跟著唐叔生活一直給唐叔找麻煩,那時唐叔已進了夏家了,」說到這裡慕容青笑說,「這有些資料我還是跟田蟒問夏家那邊找來的。」
說的那邊就是京城那邊,夏成彰還有個大管家,管著整個夏家在京城那邊的事。
「也就是你問起來,人家才肯說,我這麼想著,那夏成彰還真把你當成女婿瞧了,師父,你就給力一些,快點把夏大小姐給擺平,拉到床上滾起床單,咱們這邊也好放心一些。」
「你放心什麼?」宋煜瞧著慕容青那張狡黠的臉就罵道,「別跑題,繼續說那唐眩的事。」
「咳,那唐眩被唐叔逼著讀書,他也讀不下去,你也知道那小時候沒爹娘管的,除非真是破天荒的找到了個奮發圖強的理由,不然嘛,也就那樣。不是說四五歲看到老嗎?那唐眩被扔到京城四中讀書……」
哼!京城四中,那倒是好地方,在解放後就是權貴子女學習的地方,到得現在雖說早就對外招生了,可大多也是要有些權勢才能進的,看來唐叔為了唐眩可沒少操心。
「那環境自在,但是唐眩是個不識數的鳥,進那裡也就是個混日子,唐叔這邊又跟著夏老闆在忙,也沒啥時間管他,倒是請了個保姆,這倒好,嘿嘿。」
慕容青怪笑一聲,看宋煜瞪眼看他,就忙清清嗓子說:「那保姆是個二十二三歲的女孩,長得還端正,是京城郊區密雲的人,做家務和做飯都是一把好手。唐叔瞧著她還想等她在那裡做得差不多了,再把她給叫到夏家來做事,誰知那年才十四歲的唐眩在某個夜裡,趁著月黑風高,天涼氣爽,就把那女的給辦了,嘖嘖真是英雄出少年……」
「的慕容,別亂點評。」宋煜沒好氣道。
不過就慕容說的那來看,那唐眩可真就是打小就該關起來的貨。
「咳,那保姆想要告訴唐叔,唐眩拿著菜刀威脅她,說是她要敢說的話,就把她全家都給剁了。嘖,這孩子倒真是猛,比海鵬還厲害。」慕容不住的誇讚。
只怕在他瞧來,這唐眩可真是個好苗子,拿來修真可能不行,可學些妖術出去禍害人那是沒啥好說的,絕對要讓外頭的凡人活路都沒了。
「後來呢,」宋煜問道,「上沒上大學。」
就這前頭這一段,宋煜就覺得秦嶺沒把他給開了,那真就是看在唐叔的面子上。這要是後頭沒改,那唐叔可真就是養了頭白眼狼了。
他這種性取向的,只能領養防老,這還是有良心的,沒良心的裝成是正常取向,禍害個姑娘,把她肚子弄大了,讓她生下小孩,再告訴她,讓她哭都沒地方去。
宋煜瞧過個調查,這種假結婚活守寡的在華夏國少說有三四千萬,嘿,剛好跟十幾年後,可能出現的超出的男人一樣多。
這要沒有假結婚,那不一下就解決問題了。
要知道,那個調查可就是只針對男同方面的。
慕容青繼續說:「大學倒是上了,還是好大學,可那是夏成彰幫說的情,不然人家可能連收都不可能收,上的是華大。」
華大和京大是華夏兩所頂級學府,最近雖說有些學校有趕上的趨勢了,但那只是趨勢,從各方面的硬性軟性指標來說,都還是讓許多221大學都望塵莫及的。
考都是個難題,但這兩所大學每年都有一定的特招指標,說白了就是拿來給有關係的人走後門的,真正能用到特招專才怪才的少之又少。
唐眩怕是就走的這個門道進去的。
夏清要不是有想法,又硬頸,也不會到金河大來。
她在京城的富幾代官幾代中,就是個另類。
「在大學裡就更如水得魚了,那光是文科系的幾個系花都被他害慘了,光是搞大肚子的都有四五人,還有兩個被迫休學了。他也沒個負責,到得畢業的時候差點連畢業證都沒拿到。後來還是唐叔幫他說情,讓他進了京泰。但是他這個性格,由於在少年時都經歷過許多大人都沒經歷過的事,那有了磨練,到了京泰干後勤倒真是不錯。」
宋煜皺眉說:「能喝?」
「不光能喝,這跟人打交道的臉皮也在少年時就磨練出來了,那酒桌上講個笑話什麼的,那也是隨手就來,比那些在酒桌上磨了好些年的都不弱,秦嶺看他有這本事就把他給調到銷售部去做副總監了。」
宋煜嗯了聲,這總算是把前後因果都給弄出來了。
有的人說那在學校學習不好的,一般出社會都能混得好,那是他們都只看到一面。那些學習不好的,課本上的東西沒學到啥的,但是那應酬喝酒泡妞打閒篇這些混社會的必修課是都學到的了。
想想那些混混怎麼混的吧,課自然很少上,那在混外呢,打架能鍛煉出膽識,那兩幫人多了打不起來,那就要談判,談判就鍛煉嘴皮子。談完了喝起來,那就要練酒量了。
就是那泡妞,在野外滾床單,那都是能看成是練膽量。
特別是那些混混個個長得獐頭鼠目的,偏偏能泡上那明眸皓齒的妹子,那怎麼來的?都是厚臉皮膽子大給磨來的。
在社會上想要成功,這兩樣再加上酒量都不可少。
特別是在改革開放的前些年,現在倒是搞技術流的多了。
唐眩能喝,會打關係,臉皮還厚,膽量還大,這不是天生就是搞銷售的嗎?秦嶺怕也知道他讀書時是個沒譜的,但有唐叔在,他也知道這是個人才,也不能因噎廢食,手底下有這麼個人就偏不用吧?
把他弄到銷售副總監的位子,先是副職還是一個分公司這就是想鍛煉看看他怎樣,再就是慢慢升到正職的,這還是在金河,還是在秦嶺手下,也能看著他。
誰知還是出事了。
慕容青說:「他這次呢,全都怪球賽。」
「哦?」宋煜一怔,球賽?
「是啊,幾大聯賽開打了,他就賭起球來了,原來是一千兩千的,以他的年薪來說,也不算什麼,有輸有贏就丟個賠率,那也能說得過去。可到後來,他有回賺了個十萬,是串場……」
這術語宋煜懂,以前他在新湖大讀書的時候,就到了週末整棟樓都在賭,一層數少說也有幾萬的下注。
串場就是同時下幾場比賽,要是贏的話,那賠率就會放大數倍,當然,要同時贏。
「他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這一來,那錢就嘩嘩的流出去了,」慕容青砸嘴說,「這就是個大坑,他偏偏還就蒙頭往下跳了。」
慕容青手下也有幾個放球水的,他只管收錢,也不管那些人在做什麼,但也知道這裡頭的貓膩。
「這賭得多了,就能沒拿錢,先喊數去下,結果,這一喊,他喊了一百萬,拿不出來,就只能從公司那邊找錢了。」
慕容青笑說:「就這麼個事,利滾利,現在差不多兩百五十萬吧,他拿的回扣是三百萬。」
唐眩被請到良家時,站在門外還猶豫了一陣,瞧著這尋常不過的霓虹燈招牌,心知這坐在裡面的是統領著金河黑道的大擎,外號慕容老闆的男人。他聽說欠的錢輾轉都是歸這位慕容老闆所有的,他雖說打小是混混,可混混和黑道的差距大得多了。
在混混眼裡把人捅重傷那就是上天了的事,把人捅死反倒是傻子,可在黑道的世界裡,殺人不過吃花生大的事,要誰沒殺十個八個的就能做到老大的位子上,那誰會服他。
被守在門口的小妖推了把,唐眩才硬著頭皮進來。
那玻璃牆面砌成的通道,四周都印著他那張有些憔悴的臉孔,按理說唐眩連進良家的資格都沒有。京泰是大,但京泰分公司的銷售總監還沒資格來良家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