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做徒弟的活得比你長,這時候跟你說一句,有時候得看緣份。」慕容青抿了口酒,嘴唇上還沾著白沫,就開導說,「緣份沒到,就是天上掉餡餅也能把人砸死。」
「你師父還不用你開導。」宋煜招手將僕人叫來,讓她到糕點房拿幾盤點心,
暫時被門規所限無法敦倫人事,心頭的懊悔自是滿滿,但積鬱不久,宋煜便就想開。二十六七年來也都習慣了,就是在大學時,擠在宿舍的筆記本電腦前觀看島國動作片,他都只會瞟幾眼就走開。
壓抑是壓抑些,但對燭門這一脈來說,越是壓抑,最後的爆發越是強烈。
即使沒有左禁給的金丹,宋煜都能感到那勃然蠢動的靈脈。
金丹與築基最大不同就在靈脈上,靈脈一大,那靈氣自然會暴漲數百倍。可將靈脈看成是盛水用的器具,而那水就是靈氣。
築基的靈脈大約就是咖啡杯大小,可金丹則是一個浴缸,到得元嬰就能說是游泳池了。
盛具大了,靈氣廣了,使出的招法,就是同一招,威力都會是天壤之別。
例如金蝶狂舞,或是濤生雲滅,在金丹期修士和築基期修士中是完全不同的。
正是由於差距太明顯,宋煜每回遇到金丹修士也只能落荒而逃。
好在這樣的日子也不用多久了,那蠢動的靈脈以宋煜判斷,再晚也不會超過四月清明。
「提拉米蘇……」
宋煜瞧著僕人端上來的糕點,咧嘴用叉子叉上一小塊,放進嘴裡。
「要盯著些顧玄,」喝了口綠茶,宋煜才看向慕容青,「他能用劍氣回魂術,還是有些人幫他的,別大意陰溝裡翻船了。」
慕容青笑說:「大意倒不會,顧玄再怎樣也將申霸給殺了,還重傷了白虎,這實力我心裡有數,單打獨鬥我萬萬不是他的對手。但現在他靈氣未復,遇上我可沒好果子吃。」
「就怕他躲進深山裡,等恢復靈氣再出來,那就麻煩大了。」宋煜按著腿站起身,「多注意些吧,找到他就格殺勿論。」
慕容青嗯地應了聲,手搭在身旁的椅背上,看著往屋裡走的宋煜,拿出手機撥通了白媚的電話。
……
瞧著在湖邊逗弄著大毛的夏清,回家裡她就習慣性的換上公主裙,將長髮用糖果發卡束在腦後,穿著黑色的平底鞋,倒真是一種大小姐的感覺。
要在以前,大毛還能跟上夏清,現在卻被她逗得左奔右突,跑了一陣就趴在地上吐著舌頭用力喘息,拉它都不肯起來了。
「大毛,你這個懶漢!」夏清叉著小蠻腰,用手指指著大毛,氣惱地說。
她連一顆汗都沒出,大毛卻累成這樣,她還覺得沒過癮呢。
宋煜手裡捧著剛出的《華夏時報》,瞟她一眼,又側臉去看在喝咖啡的夏成彰。這張報紙都是夏成彰剛遞上來的,還是財經版。
饒是宋煜有大學學歷,在各地也歷練過,又在大集團上過班,對財經卻還是一竅不通。瞧不出夏成彰這動作的意圖,還得憋著把一版生生給看完。
「看不大懂吧?」夏成彰吃掉塊可麗餅,才抬頭問說。
「夏老闆,你知道我看不懂,還讓我看?是要看我出洋相嗎?」宋煜歎氣說。
「呵,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夏成彰微笑道,「你看左下的版面。」
「和金創新上市融資五十億……」宋煜念著就聽夏成彰說,「那是肖道成的公司,最生要的一間。」
宋煜愕然道:「夏老闆的意思是他會拿融資的錢去……」
「去做什麼,倒是不好說,」夏成彰擦過嘴,將手中的餐巾一扔,「但你說過要救肖戟需要花很大一筆錢,他現在很缺錢。」
需要花五十億?宋煜想了想,差不多吧。
要是只有顧玄一人的話,那要請六位金丹修士,一人沒有十億是根本請不動人家的。
別看這些夏成彰這些人富可敵國,可一次拿出數十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想拿出來,也只能放在公司裡,無法挪為己用。
公司的錢和自己的錢,就算是相對控股的公司,也不是那麼好拿出來的。
「我會幫你查肖道成這錢用在哪裡,怎麼做,你自己把握。」
幫我查?宋煜一笑,這夏成彰果然是個慣於做生意的,一句話就把人情遞過去了。
倒不會跟他計較,就他不說,宋煜都會去找肖道成,顧玄的下落,怕只有他才知道。
夏清在那頭跟大毛賭了會兒氣,就抱著它往屋裡走去了,快到台階時,回頭瞅了在說話的兩人一眼,眼裡有些莫明的東西。
金狼趕來跟慕容青換班,白媚也開著輛保時捷過來了。
跟夏清那輛法拉利是一種顏色,火色得刺眼,是她上周才讓慕容青給買來的,只有一輛樣車,保持得還成,不想等海關那邊,就直接拿了樣車。
賣車的倒給了合適的折扣,但現在白媚也不差這點錢。
「招搖了些。」宋煜不大喜歡跑車,他喜歡操縱型強的越野車。
從個性上瞧,開跑車的相當於是文藝青年,開越野車的一般都是二筆青年。
「不招搖些,好些人都當我們是空氣了。」白媚媚笑說。
宋煜知她指的是白虎,那傢伙昨天撞了釘子,現在怕已經坐飛機到金河去了,跟譚風水提了個醒,有他再加蠻蠻,白虎想吃掉他可難得很。
「我查到肖道成家附近最近好像有些禪修者在……」
宋煜臉色劇變,眼中露出狠厲之色:「禪修跟肖家是怎麼勾結在一起的?」
要將修真界的修士分成幾塊的話,最主要的是劍修,佔了近八成,接著就是禪修,佔了近一成半,剩下半成是其它的修士。
禪修多半都是心近平和之人,劍修則多半孤傲絕倫,入人世者也多半都是劍修。
而從修行的方向來說,劍修一目瞭然,是以修劍為主,禪修則是修體為主。
磨心志,苦肌體,不借外物而能白日飛昇,說的就是禪修。
這劍修還能時不時的撞見,禪修卻是真正的避世者。
由於數量少,每個入世的禪修基本上都是強悍無匹的存在。
有些禪修門派甚至有過金丹前無法入世的門規,再想到顧玄被擊潰,肖道成門前出現禪修,就能想像得到出現的人實力會強到何等地步。
「要是我觀測無誤的話,一共四人都是金丹禪修。」白媚說。
宋煜倒吸了口涼氣,手指扣在座椅上,沉默了半晌,才說:「先回立新會所。」
車緩慢駛入大廈樓下停車場,一個穿著杏黃僧袍的僧侶早就等在那裡了,一矣見到保時捷停穩,就上前拱手說:「師叔。」
「上樓說話,激火。」
激火也是前幾日才來京城,在京郊的黑蓮寺掛單,寺中主持最喜煉丹,恰好激火是這方面的高手,就順便指導他一二。
接著宋煜電話,他就吃了驚,屁顛顛的趕過來,跟著來到了包廂裡。
白媚給這位便宜師兄倒茶,宋煜就說:「你做那假寺院跟禪修那些人有來往嗎?」
激火在接白媚的茶,才在微笑跟她道謝,聽師叔的話,手就輕抖了下,差點茶灑出來。
「有些來往,但沒深交,師叔您想問的是……」
「我要對付個人,最近他找了幾個禪修看門,不大好辦。」
宋煜看到激火的眉毛跳了下,就冷哼道:「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就不說,在我面前,你還要想隱瞞嗎?」
激火苦笑道:「我當然不敢騙小師叔,只是,那些禪修都是些老古董,不好對付啊……」
「廢話,要是好對付的話,我還要找你來嗎?」宋煜瞪眼道,「你先說跟禪修門派熟不熟?」
「還算熟吧,其中幾個大派,像是西海寺,定天門,我都很熟,但禪修門派沒八百也有一千,我也不是都認識啊。」激火撓頭說。
「先讓你去看看,白媚,你帶他去肖道成住的地方。」宋煜說著將手中的飲料一放:「今天沒法動手就算了,今天是大年夜,你讓會所的人準備三牲,我要祭拜你們師祖。」
白媚激火立時肅然。
會所的員工去超市買三牲,宋煜就在包廂裡沉思,不時還用眼去瞧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頭對肖道成和顧玄的關係也再重新做判斷。
他那有四個金丹禪修,為什麼不用來保護肖戟,是因為知道肖戟是顧玄的親生兒子了嗎?還是沒想到慕容青他們會突然襲擊?
以肖道成的老謀深算,就是沒想到這一點,也應該預為謀劃才是。
還是擔心直接去找他,才會先顧自己不顧肖戟?
想著就聽到門響,宋煜一轉頭,就先是看到個光頭,接著是個胖乎乎的僧侶走了進來。
臉上堆滿了肥肉,擠得連眼鼻都堆到一處去了,瞧著就是個現世的胖彌勒。大寒天的半敞著僧袍,露出不輸於肉感明星的胸膊,頸上掛著一串佛珠,一百單八顆,看著該是紅珊瑚,紅光四射,耀眼奪目。
身材比宋煜稍矮些,左手還持著一串法珠,卻是黑色的曜石,眼睛不瞇就半睜半閉地打量宋煜,給他種不舒服的感覺。
「坐吧。」宋煜將插在褲袋裡的手伸出來,一指對面的單人沙發說。
「宋門主好大的定力,見了我這胖和尚,也不害怕?」胖僧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