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水道裡傳出來的味道，」慕容青說，「這裡連金河的黑道都很少來，肖戟能選中這裡，他也是做過功課的。」
宋煜微微點頭，就大步往裡走。
這裡每棟樓之間貼身極近，那窗戶跟窗戶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米，趴在窗戶上都能看到地面房間屋裡的情況。
每到夜裡那房間裡有人沒拉窗簾滾床單，都是件能讓對面的單身漢熱血沸騰的事。
一樓的屋簷下還掛著好些衣服，都是剛洗過拿出來晾乾的，內衣內褲也就這樣掛著，倒不怕來往的人多看幾眼。
肖戟住的地方在最裡面的一棟樓裡。
遠看那棟樓是個四層的建築，每層大約有八間房，都是單獨拿出來租的，跟外面一間房住八人的通鋪不一樣。
樓梯處還鎖著一把鏈子鎖，慕容青走過去，用手一拎就將鎖給拉碎，再用手指插到門鎖的鎖縫裡一頂，就聽那門卡地一聲打開了。
「是在四樓靠最裡的房間，」宋煜說，「他肯定是計算好了，一個不妙就直接從樓頂逃走。」
慕容青點頭說：「這小子油滑得很，我看這回也難說就能抓得住他。」
「少說喪氣話，」宋煜瞪眼說，「上回要信河小區，咱們就快抓住他，只是他逃得快，你呢，又不肯直接劈開那些凡人開道……」
在宋煜眼中凡人的命如雜草，慕容青這妖族倒是很惜凡人的命。
「別說這事了，」慕容青尷尬地說，「這回將他抓住就好。」
「你回頭看一眼，這十二里店的弄堂這麼窄，人也多，巷子也多，要再像上回一樣，你要再是縮手縮腳，他鐵定還能逃得脫……」
宋煜說著就到了四層，把手指豎到嘴前噓了聲，就躡手躡腳往最裡的屋子走去。
慕容青也是一樣，心情略微有點緊張。
說來他也覺得沒臉，堂堂化形初段，被個築基後期眼睜睜的從眼前逃脫，這要說出去豈是個光榮的事。
「有血腥味……」宋煜突然抽抽鼻子說。
慕容青比他的嗅覺還要靈敏，剛才是沒注意，這時才說：「對，而且是死人的血。」
宋煜加快腳步，衝到屋前，一腳把門踹開，就看一個人臉朝下躺在血泊中。
看那穿著，馬褂馬褲，他頓時一怔。
「是申霸？」慕容青愣道。
從穿著他也猜測起來，宋煜沉著臉將那屍體翻過來，就看臉上全都是黑毛，但還能分清楚就是申霸無疑。
「申霸死在肖戟的房間裡？」慕容青皺眉道，「是肖戟將他殺了？」
「不一定，」宋煜不願相信慕容青的推斷，「也有可能是別的人跟他在這裡打起來，把申霸殺了。」
「誰有那本事，而且還幫著肖戟。」慕容青不解道。
宋煜腦中浮出一個名字，他起身道：「顧玄，金狼說的大師兄。」
慕容青一臉驚愕：「你是說那傢伙也來金河了？」
這是宋煜另一個不容易去想的猜測。
「要不然那會是誰？光憑肖戟自己嗎？他將x1打在自己的身上嗎？」宋煜苦笑道，「你覺得他會這樣做？看到黃晴那失去神智的情形後，還要鋌而走險？」
慕容青緩緩搖頭：「也說不準，要是被申霸迫得狠了，那也不得不兵行險著了，總比死在申霸手中的好。」
宋煜沉吟好半天才說：「我讓申霸去澳門找程山河，他找肖戟做什麼？素秋的事跟肖戟有一毛錢關係？」
「你問我，我問誰？」慕容青攤開手，無奈道。
「先給丁芸打個電話，讓她把屍體給弄走再說。」宋煜說。
接著他和慕容青開始翻這房間裡的東西，看能不能找到剩下的x1和肖戟留下的線索。
這是個套房，跟別的房間不大一樣，一個小廳，外加一個小房，自帶衛生間和廚房，就再沒別的房間了。
小廳就只有一張皮沙發，慕容青伸手將那皮沙發給翻過來，用刀將沙發給劃破，把裡面的彈簧都翻出來了，都沒看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宋煜則來到臥房裡，抬眼就看到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
他是不太懂這些的，但也能看出那山水畫畫得栩栩如生，肯定是出自大家手筆。床頭櫃上還放一著創意造型的檯燈，整個就跟是個維納斯女神似的。
光從這兩點來看肖戟即便是想要躲起來，還是不願意放棄生活品質，這種與生俱來的習慣是改不掉的。
把那山水畫取下來，將畫框給拆開，後頭倒是沒有什麼夾層，把畫扔給走進來的慕容青：「拿去蘇富比看看能拍多少錢。」
蚊子腿上肉也是肉，宋煜過多了苦日子，一分錢能賺的都不放過。
花起錢來那是另一回事，宋煜有他的邏輯。
花錢再多，那要是賺得更多，那就不怕存不下錢。
就像是一個月賺一千的，和一個月賺一萬的比，那賺一千的再節省，那賺一萬的就算是每個月花九千，都比那賺一千的省下來的要多。
賺錢的本事，宋煜現在多的是，但跟那些黑市上的天價法寶來比，還是少得可憐。
「啪！」
宋煜將創意檯燈給砸開，他看這檯燈最多也就是一兩千的貨，跟那山水畫沒得比。
慕容青那頭在翻床單床墊，天曉得那肖戟是不是把東西給放在這些地方了。
「這裡有兩支，」宋煜從檯燈裡找到兩根試管，拿著晃了幾下，「你拿著。」
剛要扔過去，就聽身後有個聲音傳來：「交給我，宋先生。」
宋煜和慕容青同時轉身，眼前是個穿著黑西裝的男子。
他身材不高，也不壯，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南方人沒啥區別，年紀看來大約是在三十四五歲上下，眼睛也黯淡無光，跟那被烏雲蓋去大半的星光差不多。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給宋煜和慕容青的感覺，卻是他是個極度危險的角色。
「你是a隊的人？0組的？」宋煜問道。
「0組雷龍。」男人說著，伸出手。
「證件。」慕容青說。
雷龍瞥他一眼，像是早猜到他會這樣問，探手到懷裡拿出一個小本子，扔過去。
慕容青翻開看了幾眼，就沖宋煜微微點頭。
「雷龍……」宋煜將試管遞上去，哼道，「你倒是來得是時候，你這代號我聽著你倒像是龍組的人。」
「我確實曾經是龍組的人，」雷龍握住試管，小心的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將試管擺在裡面再扣上，「我想跟宋先生談一談。」
「慕容，你繼續翻，我跟他聊聊。」宋煜跟著雷龍來到走廊上，好些人都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都翹首往這邊看。
遠處看到丁芸的警車在按喇叭開過來。
雷龍掏出包大熊貓，遞給宋煜，看他擺手，才將煙收回來，自己點了根，用力吸了口，才說：「我跟宋先生也不是初識了，你第一次到水門去的時候，我就在門外。」
那時早知道異事科、龍組和a隊的人在外潛伏，沒想到雷龍也在。
「我還跟陳玄武交過手，他很厲害，」雷龍指著胳膊說，「現在還有些傷，疼得很。」
宋煜皺眉道：「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們跟宋先生，跟燭門，是朋友，不是敵人。」雷龍在煙霧繚繞中說，「我也希望宋先生盡量跟我們做朋友。」
果然是戰鬥組的人啊，口氣大得很，一派要你死就死，要你活就活的官腔。
宋煜聽得極不舒服，表情立刻冷下來：「我要不跟你們做朋友呢？」
「那也不打緊，只要燭門不是我們的敵人就行了。」雷龍聳肩說。
「還有別的事嗎？」宋煜問道。
「沒了，」雷龍看宋煜轉身要進屋裡，才撐著欄杆說，「還有一件小事吧，我收到消息說是肖戟去了新湖苑……」
宋煜霍地回身，眼裡精芒暴射：「你說什麼？」
「我說肖戟去了新湖苑，你不擔心夏家大小姐的安危嗎？」雷龍突然笑了起來。
笑容一出現，他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似的，那身上出現了種讓人不敢輕乎的氣質，就是普通人都無法拿他當成路人看。
「混蛋！」宋煜一咬牙，扔出紙鶴，跳上就往新湖苑飛去。
雷龍看著跑出來跟著飛走的慕容青，眼瞳裡的光芒冷得像冰。
……
夏清盤腿縮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的《舌尖上的華夏》，口水都流了一地。田蟒拉著張小凳子坐在沙發旁，臉上也都是垂涎之色。
單小蓮沒能陪她，申霸和肖戟的威脅也只是衝著夏清，單丹青可不許她曠一天的課。
「我說，小姐，這些吃的，我好些都沒聽過。」田蟒看著建水的豆腐，那腸子都在打結了。
田蟒經歷豐富，跟著夏成彰大半個華夏都去過了，連他都好些沒聽過，可想而知夏清現在嘴饞成什麼樣了。
「唐叔，小凡做好了沒？」
那幾個菲傭被開除了，新招來的是一個印度女孩，她的名字極長，夏清給她換了個中文名，就叫小凡。來的時候還經夏清親自考察過，畢竟那菲傭是因為護照過期才被開除的，國家要搞三清，夏家也不能太例外。
可那菲傭做的飯菜，夏清太愛吃，這印度女孩的手藝跟她有八成像，還會做地道的印度咖喱才被留下來。
「快了，快了。」唐叔扯著尖嗓說，「小姐，下午茶吃這麼重口味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