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動更快了一倍,談悅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青氣被壓得慢慢的縮回銅爐之中,宋煜噓出口氣,剛想將雲泥枝取出,突然從爐中傳出一絲焦味,他駭然失色,立時催動三訣穩爐。
談悅彷彿也知道到了緊張的時刻,小手用力握著,細汗都濕了掌心。
終於那焦味消失,宋煜取出雲泥枝擲入爐中。
這時,在洞口出現了個人影,臉上帶著詫異的神情瞧著洞裡。
宋煜全副心神都在銅爐上,談悅也毫無察覺。
那站著的人就是追上來的朱玄武,他見宋煜運五行中其三的法訣來煉丹,頓感無言。
有這本事的煉丹師,可是各門各派的搶手貨色。
難怪掌門師兄想讓燭門併入修劍門了。
就看宋煜這會兒臉上的汗已如滑落窗面的雨水蜿蜒而下,全身更被汗浸透了,可說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濕的。
可這卻是最關鍵中的關鍵一刻,兩味藥能不能混合就看這一下。
擦汗這種事,還是別幹了。
爐中的青氣跟白氣纏繞在一起,就跟纏綿的情侶一般,在爐中打著滾,越抱越緊。
眼見就快要縮成一團,壓製成形了,突然間從洞裡跑出一隻老鼠,就衝著銅爐爬過去。
宋煜心神一分,靈氣頓弱,眼看那回神丹就要毀了,一顆石子擊中老鼠將它打得暈在地上。
知道有人相助,他心神一定,加快手腳。
談悅往後一看,瞧見朱玄武微笑的臉孔,也衝他點點頭。
終於,一道金光從銅爐中衝出,氤氳的氣團中,一顆金色的靈丹跳入宋煜手中。
「你是要救這女孩?」朱玄武走上來問道。
「是。」宋煜苦笑了聲。
為她可是操碎心了,金丹都不要了,算是對得住她了。
將夏清的嘴掰開,把回神丹擠進她的嘴裡,捏著喉頭用靈氣將回神丹送到腹中,直接催動藥效。
「你何不找我?」朱玄武皺眉道,「雲泥枝取得不易,你又要突破至金丹期,用來煉製金丹服用不是更好。煉這回神丹,成功率低,還要用洛神草。我修劍門有生生不息丸,能起死回生。」
宋煜的身子一下僵住了。
「要別人要我估計門主不會答應,宋門主要開口,倒是能酌情。」
宋煜抬頭看向朱玄武,就見他臉頰上默默地落下了兩行清淚。
我的金丹……他都想哭死了。
有你這樣放馬後炮的嗎?
你來得也不早啊,那洛神草不好弄,比雲泥枝好弄多了,你那時叫住我不好嗎?留下雲泥枝,我再找洛神草就好了啊。
「金丹我門中還有幾顆……」朱玄武看透了他的心思,也是真心想要挖他到門中,就撫鬚說,「若宋門主能到我修劍門下,那金丹自是要給的。」
談悅眨著眼說:「白鬍子,你這是在要挾他了?」
朱玄武輕笑道:「要挾談不上,此事在會上也聊過,燭門要肯歸入我修劍門,那自是件兩全齊美的事。宋門主天賦強絕,我門中靈書閣裡各種劍修妙法應有盡有,到時宋門主的實力還可大大提升。」
談悅嗤笑道:「你這又要利誘他嗎?」
「這豈能叫利誘?我門中的靈書閣可是普通弟子都無法去的,只有被掌門師兄收為弟子才有機會一閱,我這是大著膽子答應下來了,就看宋門主的意思了。」
朱玄武成竹在胸,沒了雲泥枝,沒了洛神草,煉不成金丹,要自行突破,那雖只差一線,可那些只差一線到死都沒到金丹期的人可多得很,有捷徑不走的人可不多,那種人一般被稱作榆木腦袋。
可偏偏宋煜就要做這榆木腦袋了。
「我不打算再找個師父。」宋煜平靜的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朱玄武愣住了,這天上掉金元寶的事,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接著,他還硬就是推開了?這宋煜的腦袋怎麼長的?
「有骨氣!」談悅伸出雙手大拇指比出來。
「骨氣是有骨氣,」朱玄武喃喃道,「那你這金丹……」
「要不你賣一顆給我?」宋煜歪嘴說,「我救這位可是京城夏家的大小姐,十億八億的拿出來眼都不眨一下,你開個價吧。」
朱玄武呆了下,才失聲笑道:「金丹是用錢能買的?宋門主開什麼玩笑?」
說完,他盯著宋煜瞧了一眼,搖搖頭轉身出了山洞。
說宋煜真有骨氣倒也不是,可燭門畢竟傳了千年以上,毀在手中那真沒臉到地下去見慕容停了,他瞧朱玄武走了,還有點後悔。
好在此時,夏清的臉色轉紅,再過半分鐘,慢慢地呻吟一聲,睜開了眼。
總算將你救回來了,回頭可得找夏成彰好好算這筆賬。
「你醒了……」夏成彰瞧著躺在床上,睜開眼簾的女兒,握住她的手掌,輕聲說。
夏清在山洞中醒來後沒幾秒就又暈了過去,宋煜抱著她在村裡找了輛拖拉機,開到鎮上才又弄了輛車,一路載著她跟談悅回京城。
把人交給夏成彰後,宋煜就返身又跑到了裕龍賓館,還有拍賣的事,他想瞧瞧還有沒有雲泥枝。雖朱玄武和左禁都說雲泥枝就那一根,可他還想要撞撞運氣。
夏清這再醒轉都是兩天後的事了,宋煜還在承德,在夏家的別墅中,夏上河和肖戟的人都不會直接沖這裡亂來。
「爸……」夏清感到前所未有的疲乏,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拆開了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支著身子想要爬起來,卻是一歪就倒了下去,夏成彰趕緊扶住她。
夏清的母親聽到動靜也趕到了房間裡,一瞧見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本來就是極柔弱的女子,女兒又死裡逃生,心裡就跟被什麼堵了似的,一看她醒來,那一時洩了氣,什麼都按捺不住了。
瞧母親哭得慘烈,夏清忙說:「媽,我沒什麼的……」
「你好好休息吧,」夏成彰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兩人安慰了她幾句,就走出房間,「范醫生的意思是清兒還要休息幾天,我也要處理外面的事,你就在家裡陪她。」
夏清的母親自是清楚夏成彰要做什麼。
肖家做得太過頭,就算是修士,那也得有些分寸才是,夏家又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要再沒什麼回應,可真就把夏成彰當成傻子了。
點點頭,看著夏成彰走遠,又忙跑回到房間裡。
還有許多話要問夏清,范醫生給夏清做身體檢查時,發現她雖說那時還在昏迷中,但身體的體質出乎意料的好,而且還有些莫明的東西在體內。
宋煜雖救回了她,可為了救她做了什麼,宋煜也沒說明白,那可是讓她心裡很不放心的事。
拋開夏家這頭的動作不談,宋煜正瞅著肖戟在跟夏上河交談著,兩人還不時用冷洌的眼神瞧過來。
事做到這一步,這兩人倒膽子大得敢明目張膽的混在一起了。
宋煜瞧那他們的目光比他們瞧他的目光更要冷百倍,連金狼都在一旁皺眉。
「將這姓宋的得罪慘了,他要做什麼事,我們倒要小心些……」
青袍老人冷哼一聲:「怕他何來,要不是朱玄武插手,早就將他殺了……」
肖戟也是一副傲慢的臉孔:「二師父說的是,咱們門裡要是害怕這小小的燭門門主傳出去的話,怕是都會笑掉別人大牙的……」
修真界的事夏上河管不了,見他們輕蔑宋煜,卻不得不提醒一句:「這姓宋的能耐大得很,我幾次讓人埋伏,都讓他逃走了,他還帶著夏清,連夏清都沒抓到。」
覬覦夏清的美色,要真能生米做成熟飯,那夏上河跟夏成彰成了翁婿,脫離不脫離夏家都無所謂了。
肖戟冷瞥了他眼,這個隱藏版的情敵,現在暫時需要合作,等將夏成彰解決掉,下一個就輪到他。
肖道成也打著這樣的算盤,倒是夏上河像是全無機心,一昧要跟著肖戟混在一起的模樣。
「下午還有一場拍賣會,這些日子倒是弄到了不少好東西。」金狼把話題岔開,要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那眼神能殺人的宋煜要真是無所顧忌要的暴走。、
修劍門又向著他,在這裕龍賓館打起來,可沒什麼好處,這裡到處都是穿黑衣的金丹期修士,佔不了便宜,反倒給修劍門借口,把他們收拾了,那計劃中的事就成泡影了。
宋煜在心頭盤算,吃了虧就忍著,那是烏龜,戴綠帽的綠毛龜,他萬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暫時拼不過肖戟那些人,要是有機會,倒要將夏上河收拾了。
手腳做得乾淨些,夏成彰那頭也是能交代的。
何況,夏清屢次三番出事,夏成前只怕也是大動肝火了吧?
在心內琢磨著,就看到夏上河往洗手間走,眉毛一跳,快步跟了上去。
守在二樓的黑衣人感覺不對,想要跟上去,被朱玄武一拉說:「不要管。」
那黑衣人瞟了眼站在朱玄武身後的藍袍人,心下一凜,往別處走去。
「掌門,你放任宋煜的話,他可是個狠人,夏上河指不定就要……」
「我修劍門管理的只是會場,洗手間可是會場外……」藍袍人淡淡地說。
朱玄武微微一笑,掌門既然要幫宋煜,那就看著好了,這燭門小派的門主能有什麼本事,殺了夏上河那他父親又會做什麼反應,倒是有趣得緊。
說洗手間不是會場,只怕真要辯論起來倒也是那麼回事,再說這來的人誰敢不聽修劍門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