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落寫下一封絕筆,請耶律綰思過目,遂即揣入懷中,「王爺不必為難,卓貞的死活絕不會牽連王爺。王爺有話儘管直說,卓貞便可欣然上路了。」
綰思眉心一緊,連忙擺了擺手,「不不不,誤會!本王絕無這個意思。適才兩位少主在時,本王早已言明陛下傍晚專程去過本王府上。本王與陛下之間的交情想必你也聽說過一些,陛下吩咐的事,本王一定照辦,只是嘛……」低頭踱了幾個來回,吞吞吐吐地說道,「還是要委屈你一下……」
「王爺請講。」
「這……」回頭顧盼,揮手屏退左右,「本王聽說,大元帥明晚要來獄中探望你,可有此事?」
點了點頭,毫不隱瞞,「確有此事。」
「亦在『逐鹿』之列?」下意識地攏了攏撒在肩頭的發,一臉謹慎的表情。
「是。」點了點頭,抬眼坦白道,「權宜之計,實非本心。懇請王爺暫替卓貞保守秘密,不要告知陛下。您比我更瞭解陛下,他若得知此事,怕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嗯,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擔心陛下與大元帥為此撕破臉皮。」
「不錯。大元帥不是東丹王,沒有忍避的德行。陛下更是一副寧折不彎的性子。兩強相爭,結果必定是兩敗俱傷。太后不會坐視不理,到那時候,要了卓貞的性命是小,搞不好還會殃及陛下……」
「說得在理,難得你區區一名小女子能如此深明大義!只是……」猶猶豫豫,揚手摩挲著寬闊的腦門,「隱瞞不報,若真出了意外,本王沒法向陛下交代啊!」
輕歎一聲,淒然背過身去,沉默了片刻,哽咽著說道,「不瞞王爺,卓貞早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陛下疑心過重,大元帥這般來來去去,陛下定會對我起疑……解釋不清的!因為東丹王,我已吞忍了太多的委屈……多說無益,若得僥倖或一死了之,或悄然離去,算我怕了他,伴在『閻王』左右本不是什麼享受的事情。」回想起地牢裡的一幕,依舊叫人觸目驚心。不願再經歷第二次,何況她並沒有答應對方會一直留在上京。
「呵呵,你這只九死一生的鹿兒想是叫本王對你網開一面,將你放歸叢林?」篤定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本王不會放你。不論將來鹿死誰手,都得在功勞簿上給本王記上一筆。本王不是鐵石心腸,可本王身後還有家人、族人,聽你言談即知不是尋常女子,想必你能體諒本王的心境。」
「嗯。」大木落咬著下唇,無奈地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逃離無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著頭皮闖進去……
綰思靜靜地打量了她片刻,突然揚起嗓音,「來人哪——把囚衣呈上來!」轉身湊近她一步,壓低嗓音問,「吃穿用度,缺什麼消遣的、解悶的儘管開口,本王即刻命人去辦。」
大木落憋得小臉通紅,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慌忙掩口,一臉窘態,「奴婢失態,罪該萬死!」一邊認罪一邊跪下身了,「奴婢只是覺得好笑。有的消遣,又可解悶——王爺說的可是真的嗎?」這也算坐牢?在天福城的那些年還不一樣是足不出戶?
綰思釋然一笑,半真半假地說道,「鹿兒只有一隻,不論是陛下還是大元帥都希望它活蹦亂跳的。本王得想辦法把它養的白白胖胖的,不然搞不好會掉腦袋啊!」
悅然挑眉,嬌笑道,「那——我可真說了?」
微微頷首,「說,本王替你做主!」
「奴婢平日裡解悶的幾箱玩意都在陛下的寢宮裡,皆是陛下所賜,其中不乏閨中之物,對著王爺難以啟齒。陛下最知我心,煩勞王爺進宮說明來意,陛下自會替我做主。」心中暗暗嘀咕:太后的旨意攔得住「他」嗎?隆先和天德都闖進來了,他卻遲遲不肯露面……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他若任她自生自滅,幹嘛還去綰思府上呢?
「這……好吧!你自換囚衣,若有不周,還望暫時委屈一下。」過分客氣地拱手一拜,叫人心裡不由一驚,「陛下今夜多喝了幾杯,此時恐已就寢。本王就在這官署裡迷瞪個把時辰,待天一亮便入宮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