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新政大略提早散議。時近傍晚,契丹皇帝匆匆換下朝服,出宮前往耶律綰思府。
恰在此時,世子耶律休哥已帶著一行人馬,手握太后懿旨,橫衝直撞地迎上了耶律李胡緩慢行進的依仗。
「混賬,見到本帥還不下馬跪拜!」大賀宗親那副自恃功高的模樣一向叫李胡看不順眼,尤其這個耶律休哥,年紀太輕!毛還沒長齊就授命統轄禁軍。也不知道皇帝哥哥是怎麼想的,一個孩子,他怎麼能放心?
「家父耶律綰思派我等前來押解宮人蕭卓貞前往大惕隱司刑訊!」嗓音微微還帶著些許童聲,蔑然白了李胡一眼。一手擎著懿旨,旋身下了馬,「懿旨在此,如太后親臨。大元帥是否要親自過目?」
李胡看了看對方手上的金卷,又回身掃了眼面露懼色的女人,微微躬身,俯視著小表弟的頭頂,「術律大將去了日月宮,想必此時陛下已得知此事。皇帝哥哥沒召你爹去問話麼?居然還假模假樣地嚷嚷著『刑訊』!」
「刑訊是太后的旨意,休哥只管照方抓藥。懿旨上怎麼寫,小弟就怎麼說。免得事後惹人話柄。」
李胡復又看向神色緊張的女人,釋然一笑,「呵呵,既然是太后的意思,本帥也不好違逆。放心跟這娃兒去吧,陛下想必已替你打點好了一切。那三件事,本帥都答應!明兒天一擦黑,本帥定會去獄中看你……」
月暗雲黑,耶律綰思在南院忙了一整天,剛回到府邸就聽到大管家慌裡慌張,掉了魂地大喊,「主子,主子——」
光噹的一聲放下銀碗,厲聲呵斥,「放肆!夷裡堇府的奴才,竟這般的沉不住氣!出了什麼要緊的事?還不給本王滾進來!」
「奴才該死!」管家一個踉蹌跌進門來,連滾帶爬地來到榻下,「主子息怒!陛下,陛下來了……」
「啊?」綰思自虎皮寶座上一躍而起,來不及穿鞋,急急忙忙地衝出了帳外。一見至尊,趕忙上前叩拜,「臣耶律綰思接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耶律堯骨輕提馬韁,適才橫衝直撞的白馬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一丈開外。下頜微揚,從上到下打量著對方,揚起馬鞭指了指套在對方一隻腳上的襪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朕不過是閒來無聊想找人敘敘舊,愛卿這是怎麼了,何故如此狼狽?」
綰思低頭看了看身上凌亂不整的衣裳,無奈地搖了搖頭,「唉——臣才到家,才換了衣裳。p股還沒做熱就聽說陛下來了。敘舊歸敘舊,君臣之禮不能廢弛。陛下可曾用過晚膳?臣這就命人重新預備酒菜。」
旋身下了馬,將皮鞭隨手丟給一臉不自在的術律琿,一邊走一邊吩咐,「原地候著!朕有日子沒喝酒了,若醉得不省人事,想辦法把朕弄回宮,召二位美人侍寢。」洒然一笑,揚手攬上耶律綰思的肩膀,「不必費事了!你吃什麼,朕就吃什麼。你這府上的廚子比朕的御廚還好麼?弄幾壺好酒,陪朕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