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堯骨緊咬著牙根,挑起下巴望著蓄意挑釁的女人,努力平復著粗重的喘息,「捨不得他死麼?打算一命換一命?」
「不,是捨不得無辜的百姓。」大木落含著兩汪熱淚,忍著抽噎解釋道,「若兩國開戰,必將死傷無數,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我渤海的遺民。」
王世廉忍著傷口崩裂的劇痛,望著契丹狼主嗔目暴吼,「禽獸!不要為難她。是我起了邪念,此事與她無關。」
「住口——」耶律堯骨光噹一聲踹翻了木架上的火盆,翻飛的火花騰空直上,轉眼消散殆盡,「朕沒叫你說話!」側目掃過一旁的衛兵,指著捆在立柱上的男人喊道,「來人吶,把他的嘴給朕封了!」
一名衛兵抱拳一拜,就地銼起一鏟赤紅的熱碳疾步走近王世廉。另外兩名衛兵一左一右協力掰開犯人緊閉的嘴巴,不耐煩地嚷嚷道,「放老實點!別叫爺們費勁。有膽量逞英雄,你還怕什麼?」
眼看端著熱碳的衛兵步步逼近,昏暗的夜色下突然爆發出女人尖銳刺耳的嗓音,「不!不要——」雙目暴睜,死命地搖著頭,將捆在身上的繩索掙得砰砰作響,「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我認錯,我認……蕭卓貞言辭冒犯主子,罪該萬死!懇請主子格外開恩,放王將軍返回高麗。以免渤海故地再次經受戰火,塗炭千萬生靈!」
冷冷提起唇角,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不是因為心疼他麼?」邪氣挑眉,揚手示意托著熱碳的衛兵暫緩行刑,轉身步向咬唇啜泣的女人,「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你卻不惜捨了性命替他求情。這樣的鬼話,叫朕如何相信?」
「陛下——」
背後突然傳來蕭翰氣喘吁吁的呼喚,耶律堯骨微微轉回身瞥了對方一眼,代答不理地詢問道,「什麼事?說。術律琿那狗奴才跑哪兒去了?」
竊竊地環視四下,抱拳回應道,「回陛下的話,案情終於有了些進展,大將軍還在刑帳裡問審,叫微臣前來向陛下稟明。那名潛入御帳意圖行刺的女犯今已招供,她是奉屬珊女將阿不裡之命喬裝混入御營,暗中監視主子的一舉一動,並被授予臨時決斷的權力,以防萬一。」
「呵,」抬頭仰望蒼穹,冷冷嗤笑,「果然是太后的意思……」
「有這個可能。不過犯人只聽命於女將阿不裡,至於是不是太后的授意,尚需進一步求證。臣等追問那女犯為何同一個孩子過不去時,對方說乃是為了龍眉宮裡那兩名沒了娘的皇子,並對臣講明了利害關係。擔心陛下愛屋及烏,偏心庶子,甚至呃……關係到日後立嗣。」
「就這些?」側目看了看惹是生非的「罪魁禍首」,「呵,太后當真是過慮了。朕永遠不會納她為妃——她不配!」
「是,陛下聖明!就因為她是個異族,險些害了皇子的性命。」湊近半步,刻意壓低嗓音,「說句不該說的話,主子可曾想過,傚法漢武帝誅殺鉤弋夫人?」
耶律堯骨氣定神閒,揚手提起女人掛著淚珠兒的下頜摩挲把玩,沉沉笑道,「朕說了,她不過是個玩物,怎能與鉤弋夫人相提並論?朕捨不得殺她,還要留著她供朕取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