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內殘燭搖曳,耶律習寧望著眼前亂哄哄的場面沉默了半晌,忽然冷笑一聲,「呵呵,都不承認麼?」高昂著下巴,側目轉向獄吏,「那就用刑吧,受點皮肉之苦,她們倆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大木落緊閉著雙唇,竊竊掃了妹妹一眼,始終一言未發。耳邊隱約響起獄吏有所顧忌地詢問,「這個……大姑姑,那個宮人倒是好說,可這貴妃娘娘嘛,卑職是斷然不敢冒犯的。」
「動刑!出了事兒有我,別在這兒囉嗦!」
「呃……」獄吏與屬下暗暗對視了幾眼,猶猶豫豫地退到了一邊。商議了片刻,勉為其難地擺了擺手,「來人吶,扒了,扒了……」
「誰敢!」大木末厲聲大喝,「待陛下歸來,絕饒不了你們!」
「口出狂言。把她給我拉到一邊去!」掠過大貴妃眼前,飄然走向緘默不語的女人,「蕭卓真,咱們又見面了。可惜,今天不會再有人袒護你。來人啊,先賞她一百馬鞭!不,二百,連大貴妃那份兒也叫她替領了吧。誰教你們是孿生姐妹呢?」
「你有什麼資格叫人打我?」大木落順著眉,不願看她的臉。
「呵呵,資格。一個沒級沒品的宮人居然跟我談資格?雖然同為宮人,就憑我耶律習寧的官位比你高,宮職比你大。處罰你是理所當然的!」刑架的陰影印在略顯浮腫的臉上,看起來越發的陰森而詭異。」
「宮裡面有一句話——母憑子貴。我是主,你是奴,習寧大姑姑好像搞錯了……」
「哈哈哈,」仰頭大笑,前仰後合的姿態就像在刻意表演奸詐,「別告訴我你懷了龍子,死了的那個也不作數,誰能證明他是陛下的兒子?」
「我乃東丹王的侍妾,王子耶律隆先之生母,誰敢對我不敬?」
「你?呵,蕭卓貞,你是在說——皇帝老子撿了雙別人穿過的破鞋麼?」
「卓貞乃御前侍女,什麼破鞋,我怎麼沒聽明白呢?」微微揚起下頜,凜然與之對視。
「你敢說你跟陛下沒有?」一臉嘲諷地蔑笑。
「你幹嘛不直接去問陛下?他說有就有,他說沒有就沒有,關於陛下的隱俬,我無可奉告。」
「太后親賜你蕭姓。你可以證明你是皇帝的侍女,可你跟東丹王如何扯得上關係?何況,東丹王此時已出了京,我可沒功夫派人把他找回來當面對質。」柳眉倒豎,忽然嗔目大吼一聲,「來人啊!別聽她胡攪蠻纏,跟我行刑!」
「咳……」獄卒們心存顧忌,跟獄吏相互交換了眼色。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還愣著幹什麼?」咬牙大罵,「一群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還要我親自動手不成?」話音未落人已上前一步,嘩啦一聲咧開了女人的衣襟。
大木落下意識地護住胸口,羞怯回身,卻冷不防遭遇了背後偷襲,囚衣和裹胸一起被習寧扯了下來。在場的人當下一怔,訝然唏噓,「呀——逐鹿圖!」
那一瞬間,大木落恍然想起自己背後的那副畫,曾幾何時,她都快把它給忘了。然而,此時已不再是痛徹心脾的辛苦,黯然欣喜,「習寧大姑姑不妨上前來看看這是誰人的筆跡?還有,肩頭上的落款……」
「這……」不必近看,單看畫風就知道是東丹王的手筆。愣了半晌,突然揚聲大吼,「好大的膽子!還不給我拿下——這就是謀反的罪證!都愣著幹嘛?上啊!」
「我兒耶律隆先乃大橫帳之嫡系血脈,是先皇的親孫。我乃皇孫生母,東丹王未曾獲罪之前,誰敢造次!」側目掃了對方一眼,「還有,太后不是要見我麼?習寧大姑姑忽然喊著對我動刑,莫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我的手裡,唯恐我與太后當面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