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空濛,暮雨如煙,暗夜降臨的時候,氣溫驟降,壓抑的呼吸凝結出一朵朵飄渺的水汽。舒骺豞曶
大木落自知無處可去,遠遠地望著停在霧雨中的駝車,幻想著能去車上避宿一夜,無奈,缺乏勇氣,分明感覺到訛將軍眼中的一抹輕蔑與嫌惡……
緊抱著雙膝坐在洞口,不忍回眸,望著愜意閒談的一男一女。說得都是山中生活的家長裡短,她插不上嘴,也沒什麼興趣。
看的出,先生與高姑娘在一起時是真的開心,眼中時而閃動著孩子般的天真與頑皮。她不知道,這樣的一份感情,他為什麼不肯珍稀?
為什麼要她呢?為什麼要去追慕一名曲意逢迎的娼妓?
無奈,她不懂男人的心……
篝火辟啪作響,高云云揚起美眸望著水簾下俏麗的背影,揚起清澈而甜美的嗓音,「豆蔻,這山裡的野風可不比城裡,即便開了春兒依舊是陰冷刺骨,過來坐吧,當心著涼。」
心頭一震,慌忙轉頭回應,「多謝姑娘掛記,我就在這兒吧,不冷。」身子瑟瑟發抖,暗暗打了個擺子,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怨恨,他甚至不如一個素王平生的陌生人。
更叫人痛苦的是,明兒高姑娘走後,又是一番深情徹骨的「恩愛」,還信誓旦旦地把那稱為愛情……
愛情!
她懷疑人世間是否真的有這東西?
或許,只在花開的一剎那——
而她,卻已厭倦了春日的輪迴……
只是,不曾等待,所以,不那麼失望……
「豆蔻,來——嘗嘗我做的豆粥。」高云云蹲在篝火旁,興致滿滿地盛了一碗熱粥,撫平身上幹練的短袍,笑意盈盈地端到她面前,「喝碗粥暖暖身子,嘗嘗我的手藝。還有我來前兒獵到的獐子,再有一會兒就烤好了。」
「呵,」勉強撐起甜美的笑臉,接過木碗,「多謝姑娘美意,我有這碗粥就夠了。」潮濕的空氣裡瀰漫著烤肉的香氣,她卻恪守著穆爺的訓誡,務必控制食慾。
對於高云云健康而稍顯豐腴的身姿艷羨不已。時刻提醒自己,她是以色事人的娼妓。就像飼養在深府宅門的貓兒狗兒,故意少給些口糧,讓他們看起來小小的,弱弱的,楚楚可憐,以博取主人的憐愛或同情心……
數千里外,術律琿駕著馬車一路飛馳,終於趕到了界山大營。小茶花興致勃勃地跳下馬車,仰首環望著軍營裡整肅而密集的軍帳。
篝火熊熊,哨兵森冷的表情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緊捂著胸口,緊跟在術律琿身後說道,「你要不要背我進去?」忽然想到那則「走馬觀花」的故事。頑皮的笑容下藏著深切的自卑,擔心自己拖著一條跛腿的滑稽模樣招來眾人的恥笑,並因此而害得他顏面掃地。
術律琿轉頭愣了半晌,並沒明白對方的心意,壓低嗓音調侃道,「拜託!這裡是戍鎮軍營,你以為是花街柳巷?照理說,這裡除了供官兵們洩慾的營妓,閒雜女性一概不得入內。我還敢背著抱著?長十個腦袋也不夠人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