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兒尖銳的嗓音突然打斷了廂房內推心置腹的交談,「木末姑娘,木末姑娘——有位爺不知怎麼進了您的閨房,把姥姥嚇了一跳,趕忙喚我到穆爺房裡來找您回去。舒骺豞曶」
穆香雲轟然起身,疾步走向門口,「怎麼會出這種怪事!喊堂的都是幹什麼吃的?瞪著倆個瞎窟窿,進來個大活人愣是沒看著?」
「雲嬤嬤說,那人絕對不是打前堂進來的。若是走正門,她不可能沒看到。」
大木落與茶花對視一眼,赫然想到一個人,「莫不是你的那條『大傻魚』?來得這麼急,會不會是『三寶堂』出事了?」
「有這個可能。反正他習慣了高來高去,上次在汗王府,就是從房頂上掉下來的。」
「噓——」趕忙豎起一根手指,阻止對方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
「去吧,茶花,你先去看看。」穆香雲隨口叮囑道,「妓院裡人多眼雜,來客不宜久留。問明他的來意,叫他趕快走。」
「茶花明白。我去去就來。」應了一聲,一路小跑出了廂房。
一進大門就對上雲嬤嬤掉了魂兒似的表情,將她拉至牆角,牙齒直打哆嗦,「房裡那位爺凶神惡煞,一句話不順心就怒目相向,可把老身給嚇壞了!」
「嗐,契丹人就這樣,沒什麼教養。」忙把對方讓到一旁的椅子上,「您先歇著,穆爺叫我去會會他。」
「此人看著眼熟,方才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惶恐地順著胸口,「靜下來想想,倒像是跟東丹王一起來過。」不太確定,眼中疑惑重重。
「東丹王?」大嚷一聲,慌忙摀住嘴。莫不是那「禿驢」的主子親自來了?微微有些失望,卻也容不得片刻耽擱,疾步走向小木末的閨房,盤算著悄悄扒在門口看個究竟。
誰料,房裡那位的耳朵出奇的靈,眼睛還沒湊近門縫,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低沉的咆哮聲,「門外何人?滾進來!」
計劃失誤,無可奈何地推開了房門,望著房間裡一身皂黑的男人,暗暗吞了兩口吐沫,「外面風聲這麼緊,您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鬱悶地皺起眉心,微微側身,刻意迴避那黑丫頭垂涎三尺的目光。一襲隨身的夜行衣把高大結實的身材勾勒得越發挺俊,擔心被她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看了個透。淡淡瞥了對方一眼,壓低嗓音問道,「少廢話,你家姑娘呢?」
「呃……出去了。」
「何時回來?」
「這個可說不好。」
疑心小木末故意躲著他,放任虛弱的身子往繡榻上一倒,換了一副無賴的口氣,「那爺就不走了!等到她回來為止。」
「哎——別呀!外面兵荒馬亂的,這地方人多眼雜,您這不是找死嘛?」
「爺死了,她能獨活麼?牽連到這件事情,你以為東丹王會留著她?」懶得再廢話,大咧咧地掀起錦被,鑽進了被窩。
茶花一見這幅不管不顧的德行就忍不住冒火,「這是姑娘的閨房,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啊?姑娘家的繡被是你想蓋就蓋的麼?」氣勢洶洶地衝到床邊,死命地往起拉,「起——你給我起來!你再不走,我可就報官了!」緊攥著男人的手腕,驚覺非同一般的灼熱。忽然記起術律琿說,他家少主子正病著。
「去吧,記得多準備一副棺材。爺的腦袋若是掉了,術律琿就是下一個。」
呃……
鬱悶,狠狠甩開那雙滾燙的大手,無可奈何地嘟囔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我都說了,一旦有了信兒會去寺裡找你們的。」
「爺要見小木末!」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
「她出門了。」
「不管她去了哪裡,你負責把她找回來。明早之前若還是見不到人,這裡所有的人一起給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