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晨華跟潘嘉文一同出現後,這兩日周奶奶便時不時的提起他們來,言語間總是感慨與歎息,「哎,老頭子,你說晨華要是跟咱們蘭蘭在一起,那該多好啊!這孩子脾氣溫和,待人接物又有禮數,又事業有成,女孩子就應該找這樣的男人才能幸福!」
周爺爺聽老伴兒念叨了兩回沒吱聲,此時見老太婆又提起,頓時訓起來,「我說你真是老糊塗了!這種話說一回就算了,你怎麼還上癮了?自從敏娟出事,你看葉家幫了多少忙!建國天天忙得沒時間照顧,人家蘭蘭的婆婆,那天不是做了飯菜往醫院送?你叨叨叨的,仔細讓人聽了去,我看你到時候怎麼好意思見人家!」
其實,老人家有時候也就是無聊了想到哪裡說哪裡,可能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念叨了好幾遍,聽老頭子這樣說重話,周奶奶一下子不高興了,「哦!我連說說都不行?我誇一下人家好就錯了?」
老爺子拍著手,「你誇晨華好沒錯,那孩子確實優秀!可是,你怎麼老感歎蘭蘭沒跟他在一起!葉家那孩子是對你孫女兒做了什麼了?這如今都訂婚了,你還盡說這樣的話!你這不是尋著得罪人麼?」
「葉家那孩子我也沒說不好,我就是覺得,相比之下,蘭蘭要是跟晨華在一起,會更加幸福!」周奶奶說著,想到了什麼,翻眼瞥了老頭子一下,低聲抱怨,「你還說葉家那孩子好,你就沒發現這兩天他對蘭蘭的態度不冷不熱的?照我說,這人就是圖個新鮮,現在蘭蘭跟他訂婚了,反正跑不掉了……也不用向以前花心思了!這事要是攤上晨華,肯定是一輩子對蘭蘭好啊,連句不好聽的話都不捨得說,更別提給人臉色看了!」
周爺爺氣的不行,抬手指著老伴兒皺眉,「你這老太婆,真是……說你什麼好!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對蘭蘭甩臉色了?你這話,今天最後一回提!以後可別說了!不然孩子們之間沒事也被你說出事來!女人啊……就是喜歡捕風捉影,瞎琢磨!」
「你這老頭子!」周奶奶不服氣,「我這不也是為了蘭蘭好……女孩子,找一個大自己一些的男人,懂得心疼人,會遷就一些……」
「少聰大蘭蘭不也是四五歲?」
「那不一樣啊!那孩子脾氣硬——」
「得得!你可別說了!這會兒快中午了,等會兒孩子們回來,聽到了該不高興了!要是讓人親家聽見,兩家的關係都被你弄僵!」
老頭子豎起眉毛來,周奶奶不好再說,又是一歎息,「算了算了,不說了,人家也都有女朋友了……只能說咱家蘭蘭沒這個福氣……」
「老太婆!」周爺爺唾了一句。
醫院這邊,兩老面紅脖子粗的議論著此事;家裡,周芷蘭跟葉少聰也正槓著。
白素心今天有事,做好了午飯沒時間送來醫院,於是十點多時給兒子打電話,讓他回去一趟,把飯菜帶過來。周芷蘭正好要回家拿東西,便跟他一同走了。
收拾好母親的衣物,她提著東西去葉家,進了客廳便喊葉少聰,可是叫了幾聲都沒人回應。她走到廚房門口,見那人就在屋裡卻不答應,便敲敲門問他:「你耳朵聾了呀?我喊了你幾聲你都沒聽見?」
葉少聰提著餐盒轉身過來,看都不看她,從她身邊擠出來,不瘟不火的道:「聽見了,不想答應。」
呃——周芷蘭被嗆的莫名其妙,見他橫衝直撞走出去,她趕緊跟上:「你怎麼了?這是哪門子火氣啊?」這兩天總覺得他有些彆扭,沒有一天到晚纏在她身邊了,即使去了醫院,也就是禮貌的跟母親聊聊天,問一下恢復情況。跟她呢……雖然也說話,但總感覺沒有之前親密。她以為他是聽了自己的話,不好意思在長輩面前太親暱而有所收斂,可此時他一爆發,周芷蘭瞬間明白,他是真的生氣了。
可是,為什麼生氣啊?
「你說我哪門子火氣?」他一回頭,憋了兩天的不爽爆發出來,瞪著眸子的模樣有些嚇人,英俊的面龐蒙著一層寒氣。
周芷蘭嚇了一跳,臉色一下子也沉了下來。他保證過不對她發脾氣的,可是這才訂婚幾天,他就又犯了。而且,關鍵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他不悅!
葉少聰提著東西上車了,她還愣在大門口,腦海裡飛快的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奈何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愣什麼?上車啊!」男人等了幾秒鐘,見她沒有上來的意思,放下了車窗不耐煩的吼一聲。
周芷蘭脊背上一陣惡寒,真想撿塊石頭扔向那張臭臉。可與其這樣莫名的對峙吵架,倒不如有問題說出來解決。
這樣想著,她便冷了臉色上前一些,拉開他的車門,「你下來,把話說清楚再走。」她不想兩人坐在車上吵,萬一情緒激動了又出個車禍,那可就悲劇了。
葉少聰陰沉著臉斜看她一眼,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好,談談。」
他瞥一下腦袋示意她上車,周芷蘭也怕兩人站在大門口爭執惹了左鄰右舍圍觀,只好看他一眼,重重的甩上他這邊的車門,繞過車頭。
葉少聰被「砰」的一聲關門嚇得胳膊抖了下,車子也是劇烈的顫了顫,瞇了瞇眼看著一身火氣環繞的小女人繞過車頭坐進來,冷哼了一聲。
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她居然趾高氣昂!臭丫頭!什麼德行!
「哼哼什麼?說啊?誰惹你不高興了?」周芷蘭坐上來關了門,轉過身子直直看著他,一挑眉問道。
真要說時,葉少聰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這醋吃的有點莫名其妙。可是,心裡真的很不爽啊!
「你有病啊?吞吞吐吐這可不像你葉上尉的作風!上尉同志的脾氣應該是一旦發現我做錯了什麼,立刻火冒三丈的吼起來,暴跳如雷,恨不得把我當做敵人挫骨揚灰,那才是你的真實寫照!」譏諷,誰不會啊?周芷蘭發現自己面對他時,可以激發出骨子裡另一個潛在的自我!就像人類的基因,有顯性和隱性之分,顯性是平常就反應出來的,而隱性,則必須要遇到什麼才可能激發,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所以不知道自己的人格中還有另一面風景。
男人挑眉,「我平時對你有這麼惡劣?」
周芷蘭同樣高傲的一挑眉毛,「你還沒有發現?」
「那你跟我訂婚?就不怕我什麼時候真的把你挫骨揚灰了?」
「那我就拉你同歸於盡!」
兩人一逞口舌之快,說完後瞪著對方,互不相讓。周芷蘭見他的臉色挫敗了一些,又或者是放鬆了一些,彷彿怒氣消了一點,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先放下身段,伸手拍拍他的臉,像哄小孩子一樣,「好啦……別氣了,說說,到底是怎麼了?」
葉少聰不喜歡她把自己當小孩子哄的口氣,他可比她大好幾歲呢!冷哼一聲甩過頭去,憋氣良久,才悶悶的道:「你爺爺奶奶不喜歡我。」
呃?怎麼說到這裡去了?
周芷蘭一驚,「你怎麼知道?你聽誰說的?怎麼可能呢?」
他回過頭來,板著臉沒一絲神采,「我親耳聽到的!」
「什麼時候?」周芷蘭覺得更不可思議了,自己整天跟爺爺奶奶在一起呢,都沒聽到過這話,他怎麼聽到的?
「昨天下午。」他簡短的回答,想了想,又不情願的解釋,「昨天下午,我在家睡覺起來,有些無聊,就去醫院找你。還沒推門進去呢,就聽你爺爺奶奶在議論……」
「他們議論什麼了?說你不好?」
「哼!」如果只是說他不好也就算了,偏偏是說了他不好,又誇讚陸晨華有多好!本來那天陸晨華來探病時,周家兩老對他那麼熱情就讓他心裡不舒坦,耿耿於懷著。昨天又聽到周奶奶對陸晨華讚不絕口,他當時心裡那個憋屈啊!他生平最恨被人拿著去做對比,小時候給父母拿著跟某個臭丫頭比,讓他整個少年時期都生活在陰影之中,恨死了某個丫頭!現在好不容易混出了一點自己的本事來,又被拿著跟情敵對比——這讓他怎麼不生氣、不憤怒?!
他忍了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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