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羽這又叫又跳的高興了一陣,一回神,卻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就連那個一直遠遠的站在一邊,從來沒有參與任何對話的男人,也回過了頭來,把臉轉向了這邊。
這一回頭,謝飛羽算是看清了,那是個樣貌清秀的年輕人,只不過,令謝飛羽感到意外的是,那人的眼中竟然是灰白的一片,根本就看不見任何的眼瞳。
原來這個人,還是個瞎子,怪不得他對著空無一人的一個方向,也能「看」那麼久了。謝飛羽暗自一驚。這一個瞎子能被選入龍翔組織,卻不知道他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記事本?難道你以前一直靠記事本來記住東西?」穆遲苦笑道。
「什麼?原來你的記憶還是每天刷新的?像電腦的還原卡一樣,真好玩!」靈鳳卻是笑嘻嘻的道。
「讓開讓開,我再看看。」莫嚴分開眾人,來到了謝飛羽的面前。雙手伸出,一道肉眼可見,白濛濛的霧氣從他的手中噴湧而出,在謝飛羽的頭側環繞成一個球狀,把謝飛羽的頭包圍在了裡面。
謝飛羽感覺有無數極少的有質磁力線,一波一波的向自己識海湧了過來,暖暖的,很輕柔,像有無數溫柔的小手,在撫-摸自己識海的每一個角落。卻又不像是在那虛擬空間中,那些意識體進入自己的識海那樣,讓自己可以看見有形的「微縮版」莫嚴進來。
眾人也都凝神靜氣,看著莫嚴給謝飛羽檢查腦袋,不過,他們顯然對於莫嚴這手勁氣外透的手藝很熟悉了,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色。
足足過了四五分鐘,莫嚴才收回了手,不過臉上的神色,卻依然凝重。
「怎麼樣?」那個道士打扮的老者問道。
「看不懂。」莫嚴卻苦笑道搖了搖頭。「謝飛羽腦袋中的腦丘體本來是有點問題,但是為什麼會每天都刷新記憶,我卻不知道了。因為按照我所理解的人體機能來說,人的記憶在人腦丘體留下的印記,是不可逆的。人類每經歷一件事,都會在腦丘體相應的位置『刻』下它獨特的印記,而且,這種印記,是完全不可逆轉的。」
「不對不對,莫宗主,我雖然不懂人的大腦是怎麼構造的,但是我卻認為你這種說法不全對,依你所說,我們所有做過、聽過、看過的事,我們都會永遠裝在腦海裡了?可是我們從出生到現在,要經歷過多少事?而我們又能夠記住多少?那些不記得的事,我們不是忘記了嗎?它們不就是從我們的大腦中消失了嗎?」那道士打扮的老者向莫嚴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對啊,宗主,我們有記憶,可是我們也會遺忘呢?」靈鳳也附和道。
「說的好,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我們每個人都會遺忘,但遺忘並不等於它在你的記憶中消失了,而只是缺乏一個觸發你記起它的橋樑。我想你們每個人都經歷過這種情況,你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什麼事,而這件事情,在你想到它之前,是你認為你早已忘記了的。」莫嚴笑道。
「你是說,我們經歷的每一件事,都是記得的?」
「對,只不過,我們的大腦為了提高工作效率,通常會將一些常用的東西放在最容易存取的位置,而將一些不常用的放置在一些較為偏僻的位置,但是大腦仍然會為這些記憶設立一個存取的路徑。但如果這部分東西久未存取的話,這些指向它的路標,就會重新接受新的任務,也就是說,我們與那些存儲在偏僻位置的事情斷絕了聯繫,這就是我們所謂的遺忘,就像我們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一樣,只是我們不知道去的方法,而不是這個陌生的地方不存在。」
「嘿嘿,太複雜了,反正我土娃是沒聽懂。宗主,你就直接說,這謝飛羽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為什麼會有你也看不懂的事情?」方方正正,像個肉墩子似的土娃摸著自己尖尖的光頭道。
「簡單說吧,我已經將謝飛羽的所有腦丘體的物理損傷都修復好了,可是卻發現,他那些損傷的腦丘體中,卻根本就沒有了之前的記憶印記。所以我知道我沒有辦法把他的記憶恢復了。但是至於為什麼他每天存儲進去的東西,一睡覺就會被清除,我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了。」莫嚴搖了搖頭,苦笑道。「看來這人的大腦,果然是奧秘無窮啊,我還得再繼續研究去。」
「莫宗主,你的意思是,我這遺失的記憶,要想完全恢復,那根本就不可能了?」謝飛羽聽到現在,也總算聽懂了。不過,知道自己以後的記憶不會再消失了,這個消息對於他的打擊,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剛才所說的,這人腦的奧秘,我也看不懂了。原來我不也是認為,人的記憶印記是不可能消失的?可是現在你看看你自己,已經超越了我的理解範圍了。所以說,沒準你的記憶能夠突然回來,也不一定呢。」莫嚴歎了口氣道。
「唔……哦……唔……」那個瞎子突然走了過來,指手劃腳的比劃了幾下。
謝飛羽更是驚訝了,難道說,這個瞎子,同時還是個啞巴不成?
「余方,我們知道了。」道士拍了拍那個瞎子的肩膀,語氣很是輕柔,充滿了愛憐之意。
看著謝飛羽一臉疑惑的樣子,莫嚴笑道:「余方在提醒我們,別忘了出發的時間呢。對了,忘了介紹了,這裡就是你們一起去執行這次沙漠計劃的全體成員,這位是雷驚子,是古茅山派的傳人,一手符彖道術,鬼神莫測,再加上鬼點子多,這次行動,就由他統領。」莫嚴拉了拉身邊的道士,向謝飛羽介紹道。
「幾手不入流的騙人玩意兒而已,謝飛羽,你別聽宗主他滿嘴跑火車的。」道士打扮的雷驚子訕笑著向謝飛羽打招呼道。
看來這就是穆遲提過的雷大組長了。謝飛羽在心中暗道。
「這位是土娃,別看他其貌不揚的,卻是我們龍翔唯一的土元素異能力者,而且,還是中級異能力者,這次你們去大沙漠,要借重他的地方肯定很多。」莫嚴又拉過身後的土娃,樂呵呵的道。
「呵呵,俺就是土娃,沒有別的能力,除了在地裡面鑽來鑽去,玩玩泥巴,就沒有別的本事了。」土娃倒了絲毫不為莫嚴那句「雖然其貌不揚」惱怒,看來他對自己這長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這兩位,你們早就見過了,我就不再多嘴了。」莫嚴指了指穆遲和靈鳳道。「還有這位,余方,我們龍翔最好的清障者,他的能力,我就先賣個關子,偏偏不告訴你。」莫嚴眼珠子一轉,還特別向其他幾人交待道:「你們也別告訴他,看他能不能猜得出來?」
我靠!這事也有打埋伏的?謝飛羽差點一口老血沒有被莫嚴給激出來。
「嘻嘻,也好,讓謝飛羽猜猜,看他能不能猜得出來。」靈鳳嘻笑道。
「好了,剩下的事,就讓雷大組長在飛機上告訴你吧。也免得你們在飛機上無事可做感到無聊。」莫嚴笑著擺了擺手。「走吧,送你們上飛機。」
「現在就走了?」謝飛羽詫異道。
「嗯,要不是為了等你醒來,我們一個小時之前,就應該出發了。」穆遲笑道。
「可是,我……我衣服還沒有穿呢?」謝飛羽看著自己身上這一件大睡袍道。
「哈哈,就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說不定此番前去,還能遇上幾個變異的美女呢?」雷驚子一說這話,那一臉色瞇瞇的樣子,就把他那仙風道骨的形象破壞的一乾二淨了。
「雷大,你別老不正經了,實在需要,我倒見過那個變異後的美女,保管你比阿凡達還震撼。」靈鳳輕啐了一口,笑道。
「阿凡達算什麼,還沒有靈鳳一半漂亮。」土娃看著靈鳳,癡癡的道。
「土娃,你竟然拿我跟那人不人,妖不妖的阿凡達相比?」靈鳳俏臉含霜,怒斥土娃道。
「沒,沒,我是說那阿凡達,比你漂亮一半。」土娃結結巴巴的道。一緊張,話就說不利落了。
「什麼?」靈鳳聽了,更是火大。
「不,不,不,我是說你比阿凡達漂亮一點。哎呀,我又說錯了,你怎麼能跟阿凡達比呢?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配……不,不不,是阿凡達不配和你比。」土娃在靈鳳懾人的眼光中一步步後退,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手抱頭,攸然不見了。
緊接著,靈鳳就一腿抬起,踹在了土娃剛剛消失的地面上。
「嘿嘿,看來土娃土遁之術,是越來越精純了哈,在這全部石壁的山體中,仍能瞬間消失。你們大家說說,為什麼土娃這異能力能夠提升的這麼快呢?」莫嚴笑道。
「那當然是被靈鳳給打出來的唄。哈哈……」雷驚子大笑道。
「好了,別鬧了,再鬧真的要錯過時間了。」穆遲趕緊的給靈鳳打了圓場。「放心吧,謝飛羽,你的衣物,都已經到了飛機上呢。當然,如果你覺得還需要什麼,也可以說出來,我們立即給你準備。」
「食物飲水,都準備充足了吧?」
「這個當然不用你操心了,早就準備好了。」雷驚子笑道。
當下,莫嚴領頭,帶著謝飛羽幾個往外走去,直到幾人走出了好一段距離,謝飛羽回頭,卻看到土娃躲躲閃閃的身影一直跟在眾人身後。
唉,真是一段蛋痛的感情糾葛。謝飛羽暗暗的歎了口氣。
又是一段漫長的過道,謝飛羽才驀然看到一片星光。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出了過道,走到樹林中來了。
「好了,宗主,就送到這兒吧。要不你同我們一起去?」雷驚子笑嘻嘻的道。
「我如果能走,我倒也願意做一回家長,去替你相相親呢,看看你夢寐以求的阿凡達女神是怎麼個驚艷法?」莫嚴笑道。
「嘿嘿,宗主說笑了,說笑了!」雷驚子訕笑不已。
告別莫嚴,謝飛羽跟著雷驚子他們,徒步又走了好遠,這才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架直升飛機停在那兒,巨大的螺旋槳把周圍的花草樹木,都掃的低伏在地上。
「我靠!」謝飛羽突然驚叫了一聲,原來一個不小心,自己那裹著的睡袍,差點就整個兒從自己的身上飛走了。
「哈哈……」眾人發出了一陣善意的笑聲。
「土娃,快出來吧,別躲了,余方還需要你照顧呢。」雷驚子向身後喊道。
「嘿嘿,靈鳳,你不生氣了吧?你知道俺嘴笨,就別生氣了,行麼?」土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後怕的向靈鳳道歉。
靈鳳不理他,扭頭,從落下來的舷梯上了直升機。
土娃這才鬆了一口氣,逕直來到余方的面前。「來,余大哥,我背你。」
「謝謝土娃了。」余方也不客氣,爬上了土娃壯實的後背。
余方的體質竟然這樣弱?連個飛機都上不去?那到了大沙漠怎麼辦?他怎麼受得了?他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麼?看著余方的背景,謝飛羽更是疑惑了。
幾人讓開,目送著土娃把余方背上了飛機,這才一個個爬著舷梯上了飛機。
「首長,人到齊了嗎?」飛機上,靜候在那裡的駕駛員問道。看他身上那身飛行制服,顯然是空軍某部的。
「到齊了,可以起飛了。飛行路線你都清楚了吧?」雷驚子回答道。
「報告首長,都清楚了!」駕駛員大聲應道。
說是直升機,機艙卻很大,而且還配備了一個小小的衛生間。看來,這飛機跟航班客機,也相差不了多少。
謝飛羽第一件關心的事,自然還是自己的衣服有沒有到位。一看,正好好的折疊在一個座椅上呢。
「咦,這是我的手機,怎麼有信號了?」謝飛羽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機,上面顯示,收到一條短信。這短信在自己來之前是沒有的,那肯定是在這裡的時候收到的了。
「其實,也不是我們這裡沒有信號,而是你之前的手機設置不行,追蹤不上我們這裡的特定頻率而已。」穆遲笑道。「我拿來安裝了一個小配件,自然就好使了。」
「什麼?特定頻率?」
「對,現在的信息社會,我們這裡怎麼可能沒有手機信號呢?在我們基地,有一根手臂粗的特製光纜,悄悄的跟山外的一座信號塔對接了,信號可好了。但是為了防止被別人用信號追蹤服務追蹤到,我們就給它定了一組特殊的頻率,你的手機只是普通的手機,自然收不到這種信號了。」穆遲解釋道。
靠,原來是這樣!謝飛羽暗自歎了一口氣。可憐自己還白白擔心了那麼久!
直升機飛起,升上了空中,向漆黑的夜空飛去。
待謝飛羽換好衣服,雷驚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他身邊去。
「謝飛羽,現在我向你介紹一下這次的行動安排。」雷驚子談到正事,眼中的輕浮之色也不見了。
「我們這次的行動目標,就是那個神秘的暗影組織,這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暗影殺手組織,一直是世界上最神秘最具實力的殺手集團,它的幕後老闆,誰也沒有見過真容,神秘莫測。可是在他的手下,卻集聚著十幾個異能力者,實力驚人。」
「世界上各個國家的秘密組織,其實都想把這個殺手集團給完全剷除了,只不過,暗影在各個國家的組織,被查明都是臨時的,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東西在裡面。直到前不久,我們跟蹤那個從華夏逃出去的阿凡達時,才突然發現,暗影的基地,有可能是在撒哈拉大沙漠。」
「你有可能要問為什麼我們能確定暗影的大本營在大沙漠,是吧?其實很簡單,我們早就打聽好了,暗影他一直在搞一個生化研究,想要使人變成半人半獸,卻忠誠可造的勇猛殺手。這女阿凡達從中國離去之後,就直接進入了大沙漠,所以我們推斷,暗影這老巢,沒準就在裡面呢」
「沒準就在裡面?」謝飛羽差點沒有被雷大組長給雷死。計劃制定好了,人都已經出發了,卻還在說「沒準就在裡面」。
「呵呵,我知道你肯定在說,我們為什麼不確定好了目標之後,再制定行動計劃。實話跟你說吧,並不是我們不想知道,而是我們根本就查不到。整片撒哈拉沙漠,我們都用衛星探測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建築物。那個女阿凡達,進入了大沙漠,就消失了。」
「這是為什麼?」謝飛羽忍不住問道。
「據我們估計,那很有可能就是一種電磁波干擾,就像我們基地的特定頻率一樣,專線出入。所以,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找準方位。先摸清了方位,我們也就輕鬆了一大半。」雷驚子笑道:「這個任務,自然就得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