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醫院住院部六樓,一間普通的外傷病房門口,此時正擁擠著十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當然,稍微細心點的人還可以看出,這些人身上所穿的制服,並不是統一的警察制服,而是有兩種。而且看情形,兩撥人相處的還並不是那麼的融洽,有幾個人還臉紅脖子粗的在吼了。
這裡,就是謝飛羽現在所在的病房——外科病房6011,也算是由警察局臨時清理出來的一間羈押室。
與門口走道上那劍拔弩張的態勢完全不同的是,6011病房內卻寧靜的很。謝飛羽斜靠在床頭,雙眼呆滯的望著天花板,距離上官彤進了急救室,已經整整五個小時過去了,這此期間,謝飛羽小腿上的子彈已經取了出來,傷口也作了處理,不移動的話,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不適了。就連那使用高級異能複製之後全身肌肉的酸痛不適之感,也在這幾個小時之後漸漸的消失了。可是,謝飛羽卻一直保持著這個呆滯的眼神,靠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謝飛羽好像對於門口的爭執一點也不關心,似乎與他根本就沒有關係是的。
確實,他此時心裡想的,只有那還在手術中的上官彤,據說,她是胸部中槍,子彈直接命中了心臟,之所以沒有立即死亡,那是因為這子彈恰好鑽進了左心室心肌較厚的某一個點上,可是能不能把子彈安全取出來,還仍然是個未知數。
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閃避呢?如果不閃的話,以自己當時楚香帥的實力,是不是可以接住這顆子彈?就算是接不住,那也不會傷著上官彤了,她可是為了替自己找東西包紮傷口,才站到那窗戶邊的,而那窗戶上的窗簾,卻是被自己拉開來的,這一槍,原本就應該是自己挨的。
「飛羽,我……我不想死,我還沒有做你的女朋友呢?」
「飛羽,你能躲開,是我最高興的事了……這輩子,我……我把你讓給她們了,下輩子,我……我要做你的女朋友,唯一……唯一的女朋友……好……不……好?」上官彤那蒼白的臉,又在謝飛羽的腦海中浮現,她最後那呢喃的話,再次響徹在了謝飛羽的耳邊。
如果,我不躲,就好了!一種深深的愧疚自責感在這幾個小時以來,一直折磨著謝飛羽,讓他沉淪在其中,難以自拔。
門口,警察局和武警大隊的爭執仍在繼續。
「那混蛋殺了我們兩個最優秀的隊員,你們竟然還想給他轉到特護病房去,你們明顯的是在偏袒他,不行,我堅決不同意!」武警大隊的大隊長馮祥雲擼著袖子,臉紅脖子粗的吼道。
「馮隊,把他轉到特護病房,那是因為他身上有傷,這是我們孫局交待的,怎麼可以說是我們偏袒這種話呢?誰不知道我們警局跟你們武警大隊是一家人啊?我們怎麼可能做出什麼違背原則的事來呢?」黃野雖然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孫洪民這麼看重謝飛羽,但是作為警察局的一員,他很明白,自己必須竭力維護孫洪民的決定。
「孫局交待的又怎麼樣?我的兩個隊員死了,他還沒有給我一個交待呢?」馮祥雲堵在門口,一副寸步不讓的樣子。
「我要給你什麼交待?」一個不怒而威的聲音從身後傳進了馮祥雲的耳中。馮祥雲回頭一看,正是孫洪民黑著臉,從身後走了過來。
「孫局,雖然在級別上,你比我高半級,可是今天我的兩個部下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那個混蛋手下,你如果再跟我玩太極,我馮祥雲今天誰也不認!」
「那麼你想怎麼樣?你難道也想現在就拔槍把他就地正法,為你的部下報仇?」孫洪民冷冷的道:「難道你忘了,現在可是法制社會,犯人犯法,他自然有法院來判決,在法院還沒有判決之前,我們警察局有權將他暫時收監。你們武警有這執法的權利麼?你要把他帶到你們武警大隊去,你就不怕別人追究你非法拘禁的罪麼?」
「追究又怎麼樣?非法拘禁又怎麼樣?我馮祥雲是當兵出來的,不懂那麼多花花腸子,我只知道,我手下的兩位兄弟被人殺了,而兇手卻沒有得到嚴懲。」
「馮大隊!你的屬下出事了,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們作為國家的執法人員,總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才行吧?你現在就帶人在這兒鬧,成何體統?」
「我管***什麼體統不體統?我只知道殺我屬下的兇手就在裡面,而且你們還想把他轉到特護病房去,憑什麼?難道這混蛋,是你孫局的什麼人不成?」
「馮祥雲!」孫洪民突然一聲大喝。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自覺的閉上了嘴,看著孫洪民。
看到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孫洪民才一字一句的道:「我告訴你,馮大隊,我孫洪民一輩子,從來就沒有幹過什麼徇私枉法的事。我讓嫌疑人轉到特護病房去,讓他受到好一點的療傷條件,早點能夠配合我們調查瞭解案情,有什麼問題嗎?你的屬下死了,你就鬧到我這裡來了,那麼我的屬下胸口中的那顆狙擊彈,我是不是也得找你馮大隊要個說法?扯蛋!簡直是在這兒扯蛋!」
「喲,幾位是在這醫院討論案情呢?這麼熱鬧?討論的怎麼樣了?是不是有眉目了?」一個爽朗的聲音伴隨著一陣乾脆利落的腳步聲從走道那邊傳來。
「魏書記,陳市長。」看著過來的兩個人,眾人忙不迭的招呼著,把他們兩人讓了進來。
馮祥雲猛然看到這g市的兩位一把手同時出現在這醫院中,心裡也是吃了一驚,不過,馬上他就釋然了,市裡出了這麼大一案子,這當一把手的,自然也負有連帶責任了。想到陳市長與自己私底下的關係,他覺得自己說理的機會來了。所以他清了清喉嚨,首先開口道:「魏書記,陳市長,孫局他……」
「馮大隊你先等一下,讓我們先去看看裡面的病人再說。」魏晨東擺了擺手,打斷了馮祥雲的辯白。
陳浩市長伸出手掌,緩緩的在他肩上拍了拍,跟著魏晨東進了6011的病房。
兩位一把手的這個舉動,把馮祥雲徹底的弄懵了。什麼情況這是?先去看看病人?病……人?魏書記剛才可是連一個「嫌疑人」的稱謂都沒有給那人加上,這是領導的一時語誤嗎?不,不可能,否則他們也不會一來就去看望那個「殺人犯」了。還有陳浩市長那含義頗深的動作,難道說,這裡面那個人,真有連兩位一把手都必須顧忌的後台?
不,我可不管你有什麼厲害的後台,就算那小子的爸爸是「李剛」,他當街殺人,而且還是襲警,這都是眾目所見的事情,有誰敢明目張膽的枉這個法,我馮祥雲第一個就不答應!馮祥雲暗暗的給自己定了定神。
「你就是謝飛羽嗎?我是魏晨東,今天總算是見著你了。」魏晨東一進入病房,臉上立即洋溢上了絢爛的笑容,向謝飛羽伸出了手去。
怎料謝飛羽仍然是雙眼呆滯的看著天花板,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魏晨東的話,也沒有看到他伸出來想跟自己握手的手,就這樣,讓堂堂的市委書記,一隻手伸出來,尷尬的僵在了空中。
孫洪民這時也跟著進來了,看到這一幕,迅速的關上了病房的門,以免市委書記那尷尬的樣子被更多的人看到,傳出去搬弄是非。
「魏書記,他可能受的刺激太大了些,自從到了醫院之後,他就一直這樣,雙眼望定一個地方發呆,誰叫也不應。」孫洪民笑著為魏晨東解釋道。然後走到謝飛羽身邊,推了推他。
「謝飛羽,謝飛羽,你醒醒,魏書記和陳市長親自來看你了。」孫洪民輕輕的搖晃著謝飛羽的肩膀,可是謝飛羽也只是冷淡的瞥了面前站著的幾人一眼,又繼續盯著天花板發呆。
「算了,別打擾他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我們先出去吧。」魏晨東歎了口氣,道。
「魏書記,上次佛腳島的恐怖炸彈案,就是他化險為夷的?真是年少有為啊。」陳浩難以置信的輕聲問道。
「唉,誰說不是呢?還有前段時間的**少女案,也是他給我們提供了重要線索,這才把我們內部的一大批蛀蟲給揪出來。年輕有為啊,就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呢。」魏晨東再次歎了口氣道。
「如果他今天不做出這麼出格的事來就好了。唉!」陳浩市長也歎了口氣。
三人輕輕的退出了病房,關上了房門。魏晨東這才轉身對孫洪民吩咐道:「這個病房條件太簡陋了,不利於病人養病啊,給他調一個好一點的病房。還有,這裡為什麼聚了這麼多的人?病人現在的情況,需要靜養,你們沒有什麼事,就不要去打擾他了。」
「嗯,魏書記,我們正準備把他轉到特護病房去呢。」孫洪民高興的答應道。
「哦,對了,馮大隊,你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情況要反映的?」魏晨東轉頭對馮祥雲問道。
靠,你都這樣說了,我還反映個鳥啊?馮祥雲心裡鬱悶不已,真不明白,這市裡的幾大頭腦,怎麼都好像對這「殺人犯」另眼相看,雖然現在他們誰也沒有說出什麼包庇他的話,但是就他們的現在的表現,已經毫不避諱的向人展示了他們心中的意願和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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