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次被革了功名的有幾百人……」太夫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舒孽信鉞
石槿柔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這盧文紹,能不能用呢?」
太夫人笑了笑,說道:「無妨,石大人如果看中了他,倒是可以用的。據說那盧文紹也是個有才的。」
「謝太夫人提點!」
頓了頓,石槿柔歎道:「我與爹爹剛來義安,真是兩眼一抹黑,別人說的人啊、事啊,我們聽著像天書一樣。」
「你們才來,慢慢就好了。」太夫人隨口安慰著。
石槿柔笑了笑,說道:「是啊,前些日子,父親就設宴招待了咱們義安縣的鄉紳世族。」
太夫人點了點頭:「這事我知道,聽侯爺念叨過一句。」
頓了頓,太夫人狀似無意地接著道:「每一位新到任的地方官都會很看重鄉紳世族,其實鄉紳世族們也很看重父母官的,雙方是互相合作的關係,沒有哪一方強勢要壓倒另一方。若真出現了一方壓倒另一方的情況,那就不正常了。況且被壓迫的那一方遲早會逮住機反擊回來。雙方均勢才是最理想的,有事都好談,萬事好商量。」
石槿柔微怔,隨即站起身,恭敬地沖太夫人福了一禮,說道:「小柔替父親謝過太夫人。」
石槿柔心裡明白,太夫人是想通過自己的口告訴父親為官之道,雖然這些道理自己也懂,但太夫人的好意不能不謝。不過這其中有沒有警告之意,就不得而知了。雖然父親已經是義安的父母官了,但和朝廷勳貴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太夫人應該沒那意思吧?
太夫人沖石槿柔安撫地笑了笑,說道:「坐吧。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不過人年紀大了,喜歡嘮叨。」
石槿柔欠身坐了下來,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說起鄉紳世族,那天父親邀請的人中,只有兩家的主人沒到場,而是派了管家前往。一家自然是太夫人您這兒,另一家則是段家。」
石槿柔邊說,邊看著太夫人,見她既沒驚訝,也沒不屑,神情一直都淡淡的,不由心中瞭然,看來太夫人已經知道了段家家主沒出席宴會。
「宴請的時候,太夫人和侯爺還在京城,自然是無法出席的。再說,侯府身份尊貴,侯爺去了,是給我父親面子,不去,也是正常的。可這段家是怎麼回事呢?小柔不明白。」
太夫人借喝茶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放下茶杯後,說道:「段家是我們義安的另一個大族,是宮裡淑妃娘娘家的遠親,真正興旺起來,也是這十來年的事。」
石槿柔注意到了太夫人的用詞,「遠親」、「另一個大族」和「興旺」。
太夫人說的是遠親,並不是普通百姓說的「親戚」或「家主的親姑姑」,這裡面的學問可就大了。「至親」與「遠親」,有時候是有天壤之別的。
與「另一個大族」相對的,恐怕就是武岳侯府吧?!
太夫人用了「興旺」二字,而不是「富貴」,就更說明太夫人對段家的看法了。
石槿柔不停地在心中分析著……
「這段家與我們侯府,一個住城南,一個居城北,走動起來不大方便,因此交往也不多……」
石槿柔一聽,差點兒失笑,太夫人太有意思了,說話真有技巧,住在同一個縣城裡,哪兒就遠得走動起來不方便了?
「哎,這說起來,也怨我,前些年段家曾經來侯府求購瓷器,我拒絕了。」
石槿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送上門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太夫人笑了笑,喝了口茶,繼續道:「侯府雖非皇商,但出產的瓷器卻是專供皇室的。就算偶爾留下一些,也都是自用或饋贈親友的。段家既非皇室,又非親友,憑什麼登門求購?侯府石窯的瓷器,不是有錢就能買的!」
石槿柔微愣,原來如此!看來段家與武岳侯府不僅關係不是很好,還有可能多少有些敵意。不過,這也正常,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武岳侯府在義安一枝獨秀百餘年,段家異軍突起本就對武岳侯府是個挑戰,行事又如此托大,所以兩家才會有些不睦吧?!
石槿柔心中有了初步的印象,武岳侯府是百年世家,底蘊深厚,行事穩健。段家則是拽著女人的褲腰帶上位,屬於寒門乍富,所以難免有些囂張霸道,做事沒個分寸,有些暴發戶的味道。
為了緩解太過正式的聊天氣氛,石槿柔笑著說道:「沒想到太夫人府上的瓷器還有這些講究。我本來還想討好討好您,您一高興,賞我一件半件的,將來我拿出來和朋友炫耀炫耀,說是侯府太夫人賞的。如今看來,倒是行不通了。」
太夫人白了石槿柔一眼,佯怒道:「哦,想著算計我的好東西,所以才討好我。若是我不給,你就打算不理我這個老婆子了,是不是?」
石槿柔掩嘴笑道:「太夫人也太小瞧人了!如果我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太夫人怎麼可能讓我進門?我願意和太夫人親近,除了想多長長見識外,也是因為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不在了,沒個嫡親的長輩疼愛。」和老人打親情牌是最好的方法。
太夫人聞言,觸動了心底的柔弱,不由憐愛地說道:「你也是個可人疼的,如果喜歡,以後就常來玩兒吧。婷兒也算多了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