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公子說道:「沒什麼,一個丫頭而已,只不過,似曾見過。舒孽信鉞」
周公子鬆了口氣,笑道:「沒想到京城裡名媛不待見你,這塘州城裡的江南美女倒是挺喜歡你的。我看你不如在這裡隨便選個,帶回去算了。呵呵……」
靖公子不樂意了,翻了個白眼,說道:「什麼叫不受待見?是本公子看不上那些榆木疙瘩好不好?」
周公子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道:「嗯,你說的有理。那些所謂的名媛確實配不上你。」還沒等靖公子得意,周公子就又來了一句:「能配得上你這個『淨街侯』的女人,恐怕現在還沒出生呢。」
「你——」靖公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鬥嘴向來鬥不過周公子,於是乾脆撇撇嘴,說道:「能配得上我『淨街侯』這個雅號的,一定是女中巾幗,花中魁首,那些個嬌嬌小姐千金,上趕著送給本公子,本公子還不稀罕呢!」
周公子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我看你是在軍中野慣了,滿腦子的奇怪想法,小心做一輩子的孤家寡人。」
周公子見靖公子皺著眉,不說話,於是輕咳了一聲,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說,你可得抓緊點,讓你丈母娘趕緊把你媳婦生出來,我還等著和你做親家呢。」
說完周公子便呵呵笑了起來。
靖公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四處游離,依舊擺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卻用異常凝重的聲音對周公子低低說道:
「說笑歸說笑,不是我草木皆兵。我們這次出京,老大、老三未必就會蒙在鼓裡,行程凶險,我當然要小心在意了!」
…………
長長的馬隊和士兵隊伍終於走過去了,隨即,街道上便恢復了常態,行人如織,店舖門前招攬生意的吆喝聲和小商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水生趕著馬車,緩緩前行,不到半個時辰,便出了西城門。
董韻的墓地在城西三十多里的一座山腳下,雖較為荒僻,但那裡有石家的祖墳,距離石原海的家鄉不遠。
雖然石原海以「半入贅」的名義「嫁」入董家,但董韻去世後,石原海堅持將董韻葬在自己家族的墓地,與石家祖先葬在一起。董大老爺和大太太雖有異議,但在石原海的一再堅持下,最終還是答應了石原海。
馬車出了西城門,沿著官道一路向西,官道上行人不多,水生精神抖擻,大聲吆喝著,馬鞭被揮動得啪啪作響。
而馬車上的其他人卻安靜的出奇,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
石原海雖然靠著車廂面色平靜地閉目養神,心裡卻對擎簽備選的事充滿了擔憂。
「很多人會為了一個縣令的空缺在京中等上幾個月,甚至幾年,若是不請隋朝雲幫忙,自己會等多久?雖然現在小柔手裡有了一萬五千兩銀子,但若是在京城生活,還要養著五、六個下人,這些錢能維持多久?」石原海心裡有些忐忑。
而小憐的心裡除了高興還是高興,自己跟著表小姐真是跟對了。董家雖然有錢,但一來只是個身份低下的商戶,二來,府裡除了主子們勾心鬥角外,下人們也是互相算計。可表小姐,哦不,應該是小姐家就不同了,所有的下人都算上,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了。而且除了丁伯外,其他人和自己的關係都不錯,以後再不用防著任何人,只要一心伺候好小姐就行了。
秀荷懷裡抱著個粗布包袱,裡面是她和水生的換洗衣服,面帶微笑地盯著車簾。她相信只要一心一意地伺候小姐,將來小姐肯定會將她許配給水生哥的。
顧婆子更是覺得現在如做夢一般,她本以為自己會在董府裡孤獨終老,沒想到還有離開董府的一天,而且還可以隨著新主子去京城看看,這對自己這樣一個「不祥」之人來說,恍如隔世!
石槿柔也暗暗在心中規劃著未來,如何幫父親為官,如何能更好地生存?自己有著別人未曾有過的經歷和見識,她相信這是她的資本和法寶,能否利用好這些資源,將決定自己一生的成就。
馬車在官道上行駛,而每個人的心在飛翔。
…………
水生在石原海的指引下,駕馭著馬車離開官道,拐入一條狹窄的鄉間土路,道路坎坷,越走越窄,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荒蕪,道路旁的雜草幾近人高,荊棘叢生。
眼看離墓地不遠,況且道路實在狹窄,馬車已很難通行,於是石原海準備讓大家下車,留下水生、秀荷與顧婆子看護馬車,自己帶丁忠,石槿柔帶小憐改步行去拜祭董韻。
水生聽了石原海的吩咐,一聲吆喝,止住馬車。
就在馬車剛剛停下,大家還未來得及下車之際,突然,路旁草叢之中射出一箭,射中拉車馬匹。
拉車的馬匹一聲驚嘶,向前發足狂奔,馬車在雜草荊棘中顛簸欲翻。
幾乎在馬匹中箭的同時,車轅上的丁忠騰空而起,大鵬展翅般越過車篷,半空中一個擰身,向路旁雜草叢中撲擊下去。
水生則努力控制著馬車,但怎奈馬匹狂奔,已不聽使喚。小憐和顧婆子已被顛到了地上,秀荷死命抓住車幫,也已被顛簸得七葷八素。石槿柔和石原海緊緊抓住車篷橫檔,雖未被顛離馬車,但也已是手忙腳亂。
驚馬在狂奔二、三十米後終於「撲通」倒地,而馬車在慣性中壓過馬匹之後,也翻到在了雜草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