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老爺冷哼一聲,說道:「我想聽你說的是丁忠和小憐。舒孽信鉞」
石槿柔「嗯」了一聲,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昨日上午張媽媽來看望小柔,小柔琢磨著就要離府進京了,想買個奴才,便跟張媽媽說了。雖然小柔當時沒錢,可大舅舅既已答應小柔,那便沒有問題了。恰好昨晚大舅母又送來了三千兩,所以我便讓丁忠和小憐去找張媽媽買奴才去了。這買奴才的手續,自然要去府衙辦理的,小柔和父親本打算親自前往,但一是怕大舅舅因賬冊一事產生誤會,二是大舅舅吩咐過了,不得隨意出府,小柔又豈敢不聽?」
董大老爺聽罷,總覺得石槿柔的話有哪裡不對,但又覺得合情合理,一時想不明白,於是他轉頭向石原海求證道:
「是這樣嗎?」
石原海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應該是這樣的。」
董大老爺再次冷哼一聲,說道:「好,一會我讓人將一萬五千兩銀子給你們送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賬冊,不要再出什麼差錯,不然,哼,你們知道後果的!」
說罷,便欲轉身向外走,還沒邁步,石槿柔卻又說道:「大舅舅,小柔還有一事相求。」
董大老爺聽著石槿柔一口一個大舅舅地喊著,心裡亂作一團,氣也不是,樂也不是,再看石槿柔眨巴著雙眼,那滿臉天真和無辜的樣子,董大老爺想撞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不耐煩地沖石槿柔揮了揮手,說道:「快說!」
「小柔感念大舅舅對我們父女倆的體恤,只是昨天大舅母已經給了三千兩,雖然大舅母說是額外給的,可小柔覺得過意不去,不如一會兒大舅舅差人只送一萬二千兩好了,剩餘的三千兩,小柔想換幾個府裡的下人,也省得我們再去買了,不知大舅舅能否答應小柔?」
董大老爺不在意地回道:「此事好說,親戚情分,送你幾個也無妨,這事你去找你大舅母說就可以了,下人的事,由你大舅母定奪。」
說罷,董大老爺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董大老爺先讓人通知賬房,去錢莊取一萬兩銀票,並說自己在大太太那裡等著,取了銀票直接送過去。然後,董大老爺便徑直去了如意園。
如意園上房的正堂裡,大太太正焦急地等待著董大老爺的消息,見大老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便立刻吩咐丫鬟們端茶的端茶,捶背的捶背。
董大老爺不耐煩地斥退了全部丫鬟,只留下了阮嬤嬤,然後他恨恨地對大太太說道:「你做的好事!」
大太太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妾身又做錯了什麼?」
「你連我都敢欺瞞,你還知不知道羞恥?還懂不懂規矩?」董大老爺吼道。
大太太覺得冤枉,說道:「妾身怎敢欺瞞老爺,老爺的話妾身糊塗。」
「我看你是正經事糊塗,歪門邪道的事你比誰都精明!昨晚你給石原海他們送了多少銀子?」
大太太聽此一問,心裡終於明白事已敗露,不由恨得牙根癢癢,但她不敢再繼續欺瞞,只得對董大老爺如實說道:「三千兩。」
董大老爺怒道:「我不是讓你送五千兩嗎?連我說的話,你都敢不聽了,我看你該好好學學董家家規了!」
大太太垂首說道:「妾身怎敢不聽老爺吩咐?只是妾身在去的路上,覺得那父女倆吃喝了董府這麼多年,給他們五千兩太多了,所以,便減了兩千兩,妾身也是想為老爺省些銀兩啊。」
董大老爺嘲諷地說道:「為我省?賬房給你送銀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是三千兩啊?」
大太太似乎對付大老爺特別有一套,她立刻說道:「老太太這幾日身子不好,妾身原本就想去賬房支取些銀子買些吃的、用的,孝敬母親。恰好賬房今天送來了,因此也就沒說。是妾身糊塗,以後再不敢了。」
董大老爺冷哼一聲,說道:「胡攪蠻纏!今日先不跟你計較,一會兒賬房會再送一萬兩銀子過來,你拿齊一萬五千兩,去給他們送過去,別再出什麼ど蛾子,否則,家法伺候!」
大太太卻驚道:「可妾身已經給了他們三千兩了啊!」
董大老爺想了想,終於想通了剛才問題出在了哪裡,於是他大聲呵斥到:「那就送一萬二千兩過去,我都讓你氣糊塗了!遇到錢,你比誰算得都精!」
董大老爺又轉頭對阮嬤嬤說道:「一會你陪太太一起去,替我看著點兒,如果你也敢欺瞞我,以後也就不必留在府裡了!」
阮嬤嬤撲通跪在地上,連聲說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董大老爺厭煩地看了看大太太和跪在地上的阮嬤嬤,轉身便向正堂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又轉回身對大太太說道:
「對了,他們提出要幾個下人,我答應了,揀幾個不中用的,給他們便是了。就算是他們挑的,只要不是咱們身邊要緊的,也答應他們。記著,別再自作主張地弄什麼ど蛾子!」
董大老爺頓了頓,煩躁地歎了口氣,像是對大太太,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快了結了吧!為這點兒破事整日提心吊膽的,實在不值!」
說罷,董府的「絕對老大」——董大老爺甩了甩袖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