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烽火戲諸侯
很久以後,魚哥兒無數次在痛苦中回憶著這此生最衝動最令人悔不當初的一吻。!>
雲清談滿面羞紅,一張秀氣的臉上除了初嘗男女親吻的羞澀外,更多的是一種被侵犯的憤怒,她即使是在憤怒的時候仍不會完全失去理智,還保存著她眸子裡那種睿智的光芒,光芒四射,帶有無與倫比的穿透力。
如果說在魚哥兒主動吻她的時候,她氣場到達了最薄弱的一點,那麼現在就是急劇上升,以一種恐怖的趨勢上升,上升到就連魚哥兒都不敢直視她的臉龐了。
「江小魚,你給我挺好,我雲清談絕對不是你以前面對的那些女人!所以,你記得今天這一吻,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
她嘴唇上還殘留著自己最討厭的煙味,下意識的摸了摸嘴唇,雲清談嬌軀再次顫抖,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因為憤怒而激動的顫抖。
魚哥兒將那半根煙叼在嘴巴上,像極了電影裡不學無術的小癟三,脫掉這身道貌岸然的衣服一定不像是好人,他翹著嘴角,傲然看著這個女人:「你再威脅一句試試看?」
赤果果的反威脅,無賴到一定境界的。
「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有時候,越是外表柔弱嬌弱的女人,於是有一顆剛烈的內心,不為外物所折腰,不為銀威所屈服,恰好,雲清談就是這樣的女人,愈是碰到挑釁她的,她愈是針鋒相對,毫不退讓,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一旦鑽牛角尖就是不死不休的場面。
不幸的是,魚哥兒也是這樣的人。
魚哥兒即便不承認她是被雲清談這樣的氣勢給刺激了,但事實確實是這樣,面對這個女人,他不想處於下風,更不想被她赫到。
也許雲清談浩瀚的人生長河中,有無數被她氣質與氣勢所折服的男人,但沒有江小魚這一號。
「噗!」這傢伙一口吐掉嘴上的煙,惡狠狠的再次湊上去,一把按住昂熱仰頭看他的雲清談,再次湊到她的嘴邊,上下其手。
魚哥兒可是花叢聖手,面對一個猶如雛鳥的女人,由不得對方反抗,即便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的雲清談,在這種時候也是黔驢技窮,不得不任君採摘,滿面屈辱。
她自知反抗沒有任何意義,但仍不肯倔強的低頭逃避,任由魚哥兒『暴力』的親吻她,在她旁人從未染指的胸口和其他地方摸索,就算是身上有了難以控制的反應,她的理智依然佔據絕對的制高點,身體淪陷,心靈卻從未淪陷過。
她的表情愈發冷淡。
魚哥兒似乎也感覺到了她肢體的顫抖、僵硬,以及她目光中的冷意,所以在翻起她衣服的時候,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近距離看著她。
她的眼神倔強,用那種堅定的目光看著魚哥兒。
挑釁,十足的挑釁!
魚哥兒勾起嘴角,用一根手指挑起她如羊脂玉一般的下巴,柔滑、細嫩,向她吐著混雜著煙酒的渾濁氣息,居高臨下:「為什麼這麼執拗?難道你不知道,當一個男人失去理智的時候,他是完全可以做出某種禽獸行徑的嗎?」
雲清談冷笑一聲:「如果是那樣,那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我身上一根毛都會看不起你!」
「你覺得,我會在意被誰看得起看不起嗎?你太小看我了!女人,我經歷的事情完全是你無法想像的,我有什麼樣的心理,你只能猜到一半!」
「你不是我。!>」魚哥兒降低聲調,說出最後一句話,眼神中的高傲,忽然就變成了可以融化別人的柔情似水。
他是情中之聖,玩弄女人無往不利,表情拿捏信手拈來。
「是嗎?」不知道是不是魚哥兒的錯覺,他看到雲清談眼神恍惚了一下,語氣也變得柔軟,武俠小說裡有種攝魂**,她現在就像是中了攝魂**一樣。
「是的。」
魚哥兒剛說完這句話,眼神忽然一愣,彷彿肚子上有眼睛一眼,一把捏住了雲清談的手腕,『噹啷』一聲,雲清談手上一把匕首掉在了地上。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道什麼時候,雲清談的目光又回復道之前的倔強,針鋒相對的看著魚哥兒,彷彿等待上刑場的壯士,大義凜然,不容侵犯。
她小小的身軀裡有著巨大的能量。
魚哥兒笑了。
「心機是夠了,演技也不錯,但實力卻差之千里。」
他主動蹲下身去,把那把匕首撿了起來,重新放在了雲清談上的手上:「想要殺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床上,使我達到某個臨界點的時候。不過,這種方法,卻也難如登天,因為你這樣的雛鳥,我可以先讓你達到臨界點,所以,想要殺我,你要學習某方面的技術。」
說到這裡,魚哥兒臉上流露出一種不懷好意的笑容。
任憑雲清談心智再強大,也不可能面對魚哥兒如此『噁心』的話時,還能保持冷靜。
「骯髒的心理面目!」她給出這樣一個評價,將手上的匕首收了起來,冷落下來後,她決定見好就收,因為她也發現了,她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時候都有可能做得出來的混蛋。
說到底,最後還是她吃虧。
「你剛剛不是說隨便走走的麼?怎麼,怕了?」魚哥兒笑吟吟的看著她,這女人看起來打算逃之夭夭了。
「低級的激將法!」雲清談轉回頭來,「世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讓我雲清談恐懼!」
「那就好,我承認,你這一點很值得欣賞。」魚哥兒重新點上一根煙,獨自轉身走向街道,他這個動作,已經穩戰先機了。
魚哥兒心想,幸好我是男人。
如果角色對換,他自認為這樣的交鋒絕對不會佔據上風。
兩人從停車場走向街道,幾步之後就變成並肩,並不是魚哥兒有意放慢腳步,而是雲清談不會允許有哪一個男人始終站在她前面,即使她要忍受不時飄過來的二手煙。
在家族,雲清談是出了門的討厭煙味,沒有哪個人敢在她面前吸煙。
「你是特工,還是殺手?」雲清談開門見山道,「上次在哥斯達黎加,你面對槍口還能夠怡然不懼,那麼看來,你應該還有反擊的能力,你擺在紙面上那些經歷,不足以讓你在那種情況下還有反擊的能力。」
「殺手。我是個懶散的人,所以不適合當特工。」魚哥兒不奇怪她會有這麼出色的推理能力,雲清談早就給過他不少出乎意料了。
「殺手。太平洋聯邦國的七葉草?亦或者不久前剛剛家破人亡的撲克牌俱樂部?還是殺手界享有泰山北斗之稱的世界獵人學院?以你的實力和性格,必定是國際上是有一席之地的。」
「咦?殺手界你也這麼清楚?」魚哥兒不得不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
雲清談微微一笑:「少有涉獵而已,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屬於哪一個部落。」
雲清談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對了,你出現在哥斯達黎加的時候,剛好是撲克牌俱樂部出現問題的時候,你,你難道是正在叛逃的梅花a?」
她的眼睛裡充滿著不為人知的神采。
雲清談口中的七葉草其實不算是殺手組織,是一個龐大的家族,但這個傢伙的活動區域卻寬泛的很,內有結構森嚴的脈絡,旁人不得而知,世界殺手組織和僱傭兵組織的排名,都沒有七葉草,但如果論綜合實力,七葉草並不比那些排名前列的殺手組織差。
「你想多了,我只是一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賞金獵人而已,不過有一件事你猜對了,我去哥斯達黎加,是跟撲克牌俱樂部有關係,不過我只是受人僱傭而去的,至於僱用我的人是誰,這一點不能跟你透露。」
魚哥兒小小的撒了個謊,姑且不說雲清談這個女人身上的神秘性和不可確定性,魚哥兒是不可能跟一個不太熟的人說實話的,就算是她猜到真實的情況,魚哥兒也會想辦法矇混過去。
他的真正殺手身份,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瞭解。」雲清談點了點頭,轉移到這個話題之後,她自在了許多,繼續道,「以你的性格,是賞金獵人也無可厚非,但你一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讓我想一想,國際上最近新嶄露頭角的幾位年輕新秀,八成你就在裡面。」
魚哥兒趕緊擺手:「打住,打住,就到此為止吧,你太聰明了,萬一讓你從我的神色中看出端倪,我以後就難混了。」
雲清談眼神中帶著笑意:「這算是褒獎嗎?」
「這是對一個聰明女人的恐懼。」魚哥兒笑著打趣,繼而道:「你對殺手界,有什麼看法?」
雲清談這麼聰明,對任何事物見解都很獨到,魚哥兒想從她身上挖出點有價值的東西,興許對桃花將來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
「嗯?看法?」雲清談猶豫了一下,「這幾十年來,殺手界一直是百家爭鳴的局面,未來幾十年也很難被打破,不過百年之後就難說了,那麼久遠的事情,我從來不去考慮。」
說到這裡,她沉默下來,似乎是觸動了她的傷心往事:「一個人,再聰明再有抱負又怎麼樣?人生長不過百年,多年之後,無非是一坯黃土而已,但人類卻依然毫無目的的掙扎、算計,明明有賺不完的錢,人生也算圓滿了,還要繼續走下去,為下一代鋪平道路,為子孫幾代而擔憂,這是不是就是古人說的杞人憂天?」
魚哥兒失笑道:「大多數人,都是凡人,所以有功利性,不到一定的年齡,有幾個人能看透人生,歷史上大多帝王將相,雄霸一生,到晚年時候才有所悟,也不敢說什麼看透了人生,這一點,是人類的天性,改變不了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糾結,你說他們杞人憂天,其實你又何嘗不是杞人憂天?」
「我杞人憂天?」
雲清談冷笑一聲,「你是男人,當然不是身為女兒身的苦惱,我雲清談是家族這一代公認最有能力的人,但卻始終鬱鬱不得志,反倒是幾個哥哥和弟弟,不學無術,只因為是個帶把的男人,生來就有繼承家族企業的權利,豈不可悲?男人和女人,這之間的差別,為什麼這麼大?」
原來她是慨歎投錯了胎。
孔夫子曾經曰過,女子無才便是德,雲清談這樣的女人,顯然對這句話嗤之以鼻。
不過她的心結,魚哥兒卻不好為他解開。
因為魚哥兒自己也是男人,生來有繼承家族企業的權利,不過他老爹老媽們相對開通不少,魚哥兒有個弟弟可以繼承,所以他自己可以肆無忌憚的過自己的人生,這一點,他比雲清談幸運多了。
「我問你,如果你繼承家業,將來嫁給一個男人,華夏有句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給他,企業豈不是也跟著落入那個男人的手中?」魚哥兒笑著,繼續道,「所以說,你不繼承家族企業,是家族長輩們害怕他們辛苦打拼出來的江山拱手讓人了。」
「哼哼,真的是這樣嗎?」雲清談不屑道,「你有沒有聽過上門女婿?我早就想過了,現在很多都是獨生子女,家族模式如果傳不下去,完全可以找一個上門女婿,改名換姓,不然如今有獨生女兒的家族,豈不都是要毀於一旦?退一萬步講,我也想過,即便是我找不到一個可以被我看中的男人,我雲清談同樣可以終生不嫁!前三十年致力於家族基業,後二十年給他們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即便只活五六十歲,我也毫無遺憾!」
她這番話說得,大氣凜然,擲地有聲,令人動容。
這個從來信奉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人轉過頭來,看著魚哥兒,歎了口氣:「我有時候真嫉妒你,並且哀其不爭,你明明有資格繼承你的家族,卻主動放棄,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每次想到這一點,我都想狠狠教訓你一頓!」
「這就是你帶木頭去踢館的原因?」魚哥兒笑道。
一個沒出息的吉川富郎,斷然不會請得到雲清談這樣的女人。
「沒錯!」雲清談表情詭異,似笑非笑,「開始我以為你沒有足夠的實力,不過現在我改變了看法,你明明有實力也有資格,為什麼偏偏不爭?我查過了,你那個弟弟,雖然優秀,但如果你肯爭得話,作為長子,比他更有優勢。」
「你不懂?」魚哥兒笑問。
她搖了搖頭。
她確實不懂,她不懂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可以得到另外一些人畢生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
有一種遺憾,叫做生不逢時,叫做投錯胎。
「你以後會懂的。」
魚哥兒沒有解釋,他知道,現在就算解釋,也無法說通她,只有等她自己瞭解,他轉過身,駐足,停頓了一下,方才道:「等你找到一個男人,足夠讓你心甘情願為他放棄一切、甚至不惜放棄自己幾十年的堅持,那個時候,也許你就懂了。」
「如果遇到一個傾城女人,我願意為她烽火戲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