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吟詩佐酒舞劍
苦海不辨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真心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分
魚哥兒沒想到這一曲《一生所愛》竟然勾起了柳葉眉一些難以抑制的往事,她這位自認為已經看透世事的乾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悲傷的表情,魚哥兒首先發現了不對勁,是以最後一句他沒繼續,到倒是第二局的時候琴聲戛然而止,柳葉眉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
「乾媽……」他輕聲喊道。
其實魚哥兒仔細一想,便知道怎麼回事。
這曲子是講述世俗的束縛以及對刻骨愛情的無奈,可不就正中柳葉眉那顆深埋的心麼?但是此刻曲子已經彈出來,情緒已經勾出來,想收手已經來不及。
魚哥兒最後那個音節戛然而止的時候柳葉眉神情一滯就是證明。
燕小乙小池和夏小沫均是不明所以,所以呆呆的坐在那裡不知所措,魚哥兒主動起身道:「我們出去走走吧,讓乾媽一個人靜一靜。」
三個女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看出了柳葉眉情緒不對,於是沉默的站起身來陪魚哥兒離開,將空間留給柳葉眉。
四合院人來人散,花開花落,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這些年,柳葉眉就如現在一樣,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這裡,不知道度過了多少春秋。
在南京的時候是這樣,如今來到成都,依然是這樣。
世間刻骨銘心的愛恨,豈是能夠化解的?
情人別後永遠再不來
無言獨坐放眼塵世外
鮮花雖會凋謝,但會再開
一生所愛隱約在白雲外
歌詞裡唱的,豈不正是柳葉眉現在、此時此刻的心境嗎?
柳葉眉想要伸手去彈古箏,但入手處彈出來,卻依然是這一支曲子,揮之不去,庭院裡桃樹已經有花開跡象,但她的人生,卻已經接近暮年。|
二十年孤守空閨,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年?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柳葉眉神經質的大笑。
茶室側面擺放著一把古劍,劍名龍雀,二十年來,柳葉眉卻從未拔開過。
她呆滯許久,很久,此刻她長身而起,鏘一聲拔開龍雀,劍鋒寒光一閃而逝,劍身顫抖如龍吟,柳葉眉一手持酒一手舞劍,婀娜多姿,酒香、笑聲、龍吟、舞姿,非言語所能形容。
這世上有太多才女,但有幾個能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又有幾個一生活在這種陰影之下?
普天之下,唯獨一個柳葉眉而已。
「劍聲輕靈吟破空,酒香醉杯玉玲瓏!」柳葉眉且吟且舞,劍影刀光,其聲如銀幣、如雨點,劍身輕靈,人身飄渺,她形單影隻,卻舞的如群蛾飛舞,姿勢之美妙不可言。
「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
柳葉眉劍勢一變,變為凌厲,嘶嘶破空聲油然而生,人飛舞而酒不灑一滴,巾幗風情,不弱於男子氣概!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
「蜀錦征袍手剪成,桃花馬上請長纓!」
「胡虜饑餐誓不辭,飲將鮮血帶胭脂!」
……
「試看她年麟閣上,丹青先畫美人圖!」
最後一句不是出自她口,只因她吟出『胡虜饑餐誓不辭,飲將鮮血帶胭脂』的時候沒了下文,在牆後偷看的魚哥兒忍不住,才接下了這一句。
柳葉眉秀眉微揚,煞氣外洩,側眉冷聲道:「滾出來!」
魚哥兒只得從門口跳了出來,跟他一起的當然還有燕小乙,金池以及夏小沫。
三個人在外面轉了一圈,女人的好奇心總是旺盛,所以夏小沫問起柳葉眉的事情,魚哥兒挑一些簡單的說了,結果夏小沫這姑涼站在女人的立場,大肆抨擊魚哥兒的無良老爹不地道,讓一個女人孤獨二十年,連帶著魚哥兒也被抨擊了進去,燕小乙和小池也和她站在了統一戰線,三個女人一台戲,鬧得魚哥兒好不頭疼。
最終魚哥兒只得帶她們回來,她們太煩人了,你一句我一句把魚哥兒說的耳朵都起繭了。
魚哥兒知道,三個女孩子是對柳葉眉的過往好奇,畢竟柳葉眉身上有意無意總透露著一些神秘的、不近人情的氣息,她們好奇,魚哥兒其實也好奇。
這不,三人就偷偷的回來了。
結果,剛好看到柳葉眉在那裡吟詩佐酒舞劍,其身飄飄然宛如游龍,如仙女風範,三個女孩子看的癡了,魚哥兒也看得癡了,不知不覺,就跟著吟出了一句。
誰知道,闖大禍了。
乾媽貌似很生氣。
魚哥兒剛剛走到庭院,柳葉眉就舞劍攻了上來,她舞了這麼一會兒愈發得心應手、水到渠成,見勢雖然不帶殺氣,但有寒氣,不怒自威見令人不寒而慄。
魚哥兒險險躲過,柳葉眉的劍再遞了過來,每一劍的身姿都說不出的曼妙,令人大飽眼福,三個女孩子滿臉的傾慕之情。
做女人做到這份上,簡直可以說是女人的極致了,哪個女孩子不羨慕?
魚哥兒只敢躲閃不敢還擊,三兩招過後就驚險連連,好在柳葉眉不施殺招,連續幾個回合之後魚哥兒已經氣喘,是嚇得氣喘,腿都軟了,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柳葉眉的長劍剛好伸過來,指住了他的咽喉。
「乾媽,你別嚇我。」魚哥兒委屈道,「我怎麼是您的對手。」
「起來!」
柳葉眉收劍,回到茶室,將龍雀放回劍鞘中,再將酒壺放下,她雖然喝了酒,但面目如常,外人看去絲毫看不出她剛剛有喝酒的痕跡。
魚哥兒鬆了口氣,拍拍屁股起身,嘿嘿笑道:「乾媽這套劍法端的是優美實用兩不誤,唐朝的公孫大娘年了您也得甘拜下風。」
「少拍馬屁!」
柳葉眉佯裝怒道,但看到魚哥兒那張笑臉,卻怎麼也怒不起來,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留下吧,我要出去一趟,午飯先不要做。」
「乾媽你要去哪?」魚哥兒神情緊張。
柳葉眉眼神奇異的笑:「怎麼,你認為我會尋短見?」
「當然不是。」魚哥兒打個哈哈,「我是怕這庭院萬一有強敵來犯,我對付不了。」
「去!」
柳葉眉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白了他一眼,「我有點事情,最多一個時辰回來。」
魚哥兒不敢再問,不過柳葉眉借了他的車鑰匙,開那輛阿斯頓馬丁離開。
她一走,夏小沫趕緊湊了上來,語氣表情帶著促狹,嘿嘿直笑:「某人剛剛的樣子,真是狼狽啊,哈哈。」
「去,擺好棋盤,殺殺你的威風。」魚哥兒白眼道。
夏小沫一臉驚奇:「你不是每天只下三局嗎?」
「今天破例!」
「為什麼?」
「因為我看你不順眼!」
「唔……」
這才幾天啊,魚哥兒就把夏小沫治得服服帖帖了,要知道,他是夏小沫二十年人生中,第一個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魚哥兒把這個現象稱為『惡人自有惡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