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的一家士多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闖了進來,年輕人的一張臉滿是污泥,被汗水和血水弄得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他的腳有些跛,喘著粗氣,好像很是慌張的樣子。
店老闆見他進來忙上前想要把他攔住,不料他卻一把抓住了店老闆:「有後門嗎?有後門嗎?」一面說著,一面緊張地透過商店的玻璃門望向門外。
店老闆楞了一下,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小子一定是得罪了什麼人,被人家追趕到這兒來了。店老闆是個怕事的人,他苦著臉對年輕人說道:「我不管我是什麼人,惹了誰,請你不要連累我好嗎?我是做小本生意的,賺點錢不容易……」
他還沒說完就被年輕人一把推開了,年輕人的目光望向了櫃檯上店老闆的那隻手機,他走上前去拿起手機就往店裡深處走去,他想這個店子裡一定有後門。
店老闆的兩個夥計想要追上去,店老闆卻攔住了他們,剛才那年輕人眼裡露出的恐懼和無助深深感染了他,他的心軟了,或許那小子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了吧,反正那手機也不值兩個錢,希望能夠對他有幫助。
「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不管有誰來問,都不許提起這件事情,否則我炒他魷魚!」
兩個夥計忙點頭應了下來。
年輕人很快就從後門出去了,他長長地鬆了口氣,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拚命地跑著。他的手裡拿著店老闆的那隻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何錦坤把但增安頓在了維多利亞大酒店,這是香江很有名的酒店,也是最上檔次的酒店之一,這筆錢當然不是警方出,警方是拿不出這樣一筆昂貴的公關費用的。這筆錢由香江蘇氏企業承擔,而蘇氏企業便是葵灣那棟老別墅「蘇公館」的業主,那棟別墅是蘇家的祖業。
「大師,這兒的一切您還滿意吧?」何錦坤討好似地問道,既然決心要借助但增這尊大佛,他自然得謙恭虔誠。其實他並不知道,但增對這些根本就不在乎,不過能夠有這樣的享受但增自然也不會拒絕。
「何督察有心了!」但增放下背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量著自己在香江的這處臨時住所。
何錦坤的手機響了,他歉意地對但增指了指自己的電話,但增微笑示意他先接。
何錦坤走到了陽台上。
「喂,哪位?」何錦坤回復了以往的那份威嚴,電話裡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長官,是我,我是星仔!」何錦坤先是一楞,隨便很是激動:「星仔?你沒事吧,現在在哪呢?」星仔就是昨晚最後和關池海在一起的那個年輕警察,關池海自己拖住了那女人,把活下來的機會留給了星仔。
「我在銅鑼灣,長官,我實在,實在跑不動了!」星仔的聲音帶著哭腔。
「銅鑼灣?你怎麼跑那兒去了,告訴我你的準確位置,我馬上讓人來接你!」何錦坤雖然心裡有很多的疑問,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目前看來星仔的處境很不妙,必須盡快找到他,也許他能夠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等星仔把位置說了,何錦坤立刻做了佈置,讓離星仔最近的巡警先趕過去找到星仔,把他保護起來,然後重案組的人也個馬上過去接他。
何錦坤安排妥這一切他才對但增說道:「大師,剛才我不是告訴你昨晚我們的人全都失蹤了嗎?現在有一個已經有消息了,我準備趕過去看看,大師,你要去嗎?」但增點了點頭:「一起去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星仔和何錦坤通完了電話,心裡才踏實了許多,只要能夠回到自己人中間,那麼他就安全了。
可是馬上他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緊張慌亂的神情,因為他感覺到危險再一次逼進了。
最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他根本看不到那人到底躲在什麼地方,只是覺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也正因為這樣,這一晚上他連打個電話的機會都沒有,一直到天亮,這種感覺都沒有消失,他快崩潰了,他只能不停地逃,不停地逃!
他鑽進了一個巷子,心裡卻一遍遍地叫道:「你們快來吧,趕快來吧!」他此刻是多少希望他的那些同事出現,可是街上他竟然沒有看到一個警察,他的心裡升起了絕望。
終於他的腳步停了下來,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他真的逃不了了。他發現自己走進了一條死巷,前面沒有路了,他不是鳥,沒有翅膀飛過去,而翻過去的可能性也不大,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他果斷地轉過身去,什麼都沒有看到,但他確信它們來了!
他感覺到空氣都要凝固了,壓得他喘不過氣,而這凝固的空氣中,彷彿還有死亡的氣味。
他再次撥通了何錦坤的電話,可惜當何錦坤接聽的時候卻只聽到一張慘叫就再沒了動靜。何錦坤正駕著車和但增一起往銅鑼灣趕去。
星仔的聲音何錦坤很是熟悉,出事了,一定是星仔出了什麼事。
何錦坤的心裡很是焦急,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一路闖著紅燈很快就到了星仔所報告的位置,兩個制服警察走過來,其中一個說道:「長官,我們奉命趕到了指定位置,搜索了周圍兩百米的範圍都沒有找到人。」
何錦坤淡淡地說道:「擴大範圍尋找,請局裡多派些人參與搜尋。」
但增歎了口氣:「看來你說得沒錯,他可能已經遇害了。給你打的那個電話應該是他最後一次通話。」
沒多久,就有消息傳來,說在距離他們這兒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發現了一具屍體,經核實正是星仔。雖然何錦坤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了這個消息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悲涼。他和但增來到了發現星仔屍體的地方,他低下身子仔細地和法醫一起檢查著星仔的屍體。
「猝死,身上也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留下。」法醫面無表情地把結果說了一遍:「他的身上並沒有太明顯的傷痕,死因應該是精神過於緊張,加上整個過度的疲勞而導致腦供血不足!」
何錦坤皺起了眉頭:「你確定不是他殺?」法醫微微一笑:「我相信我的專業!」
何錦坤自然不相信星仔是自殺的,他甚至敢肯定死亡時間就是他和自己最後通話的時間,那最後的一聲慘叫就很能說明問題。如果不是他殺,星仔怎麼會發出那樣的叫聲。
他們並沒有在現場呆太久,畢竟接下來的事情何錦坤沒有必要再親力親為。
「大師,你覺得他那樣子真像是猝死嗎?」何錦坤一邊開著車子一邊問道。但增淡淡地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嚇死的!」何錦坤瞪大了眼睛:「嚇死的?如果說星仔有什麼心腦疾病,說他被嚇死我相信,可是星仔很健康,前些日子我們才統一做過體格檢查。」
但增微微一笑:「我只是說可能,何督察,我有個提議,希望你能夠把『蘇公館』的警察全都給撤了!」何錦坤有些為難:「可是這案子上面催得緊,而且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如果我們不做些什麼的話,到時候很容易被人誤會我們警方不作為。」
「你們的作為是什麼,就是這樣做無謂的犧牲,到現在為止,你們和我有什麼區別,兩眼一抹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們都一無所知,不是嗎?派去的警察全都失蹤了,唯一一個回來的也死了,還有那些僧人、道人或者這樣那樣的大師,也都是有去無回。」
但增說到這兒:「所以我希望你們的人能夠撤出去,至於當地的人,我想他們應該是不敢到那個地方去的,給我幾天時間,我相信我能夠給你們一個很好的交待!」
何錦坤想了想:「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這樣吧,我向署長匯報一下,請他定奪。大師,你不會是想一個人去查吧?」但增點了點頭,何錦坤苦笑道:「可是……」
但增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可是,就算你們不把人撤了我也會去的,我只是不希望到時候累及無辜!」
華夏燕京的一座小院裡,陸亦雷、朱毅和舒逸正坐在石几旁喝茶。
「但增還是閒不住啊,年紀也不小了,他還這樣折騰。」朱毅歎了口氣,不無擔憂地說道。陸亦雷看了朱毅一眼,從手邊的一個綠色袋子裡掏出一份資料遞給朱毅:「你看看吧,這是今天一大早從香江那邊傳來的消息。」
朱毅取出來看了半天,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舒逸忙問道:「老師,怎麼了?」
朱毅把資料遞給他,讓他自己看,舒逸看了心裡也是一驚:「不是失蹤就是死亡,一個活口都不有留下?」
陸亦雷說道:「香江警方一直對外封鎖著消息,可是他們已經背不住了,向警察部那邊請求支援,可是警察部那邊也覺得這事情太過詭異,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於是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關係,這資料就到了我的桌子上。」
「不過呢,香江有些特殊,如果軍安直接插手的話很容易被外界誤讀,所以我和嚴正碰了一下,我們一致認為這個案子交給你是最合適不過的。」陸亦雷望了舒逸一眼:「準備一下,帶著你的人過去吧,這個案子詭得很,你們可得小心一點,注意安全。早點過去,說不定還能夠給但增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