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沉默了,經過這些天的事情,他也知道小娟有問題,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小娟對上,其實只是他不願意去想,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小娟已經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朱毅也望向莫白,莫白咬了咬牙:「如果真讓我和她對上,我一定不會放過她!」朱毅和鄧琨對望了一眼,都笑了起來。莫白瞪大了眼睛:「你們笑什麼?你們以為我做不到嗎?好,我這就去查找她的下落,一定要新手將她抓住!」
莫白說著他就往外走,朱毅沉聲說道:「給我回來!」莫白停下了腳步,朱毅冷哼一聲:「周憫農,或者應該叫你莫白,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莫白的臉色發白,他重新坐了下來。
朱毅扔給他一支煙:「你是在和誰賭氣?和我們還是你自己?」莫白接過煙,並沒有點上,而是垂著頭。鄧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這只是將心比心地問你一問,我們並不是懷疑你什麼,畢竟我們都是凡人,都不能排除人的各種情感,對吧?」
莫白已經平靜了下來,他望著朱毅:「先生,對不起,我明白了,就像舒逸於沈冤來說一樣,小娟也是我心裡的一道坎,這道坎我也必須要自己過去的。」朱毅點了點頭:「剛才你不是說了,這是個心魔,你還列舉出了另一種心魔,我問問你,這兩個心魔哪一個更要誤人得多?」
莫白想也不想:「如果連原則都捨棄了,那就枉自為人了,我想應該是我提出的心魔要厲害得多吧!」朱毅搖了搖頭:「你錯了,心魔無大小,只要種下心魔,久而久之它就會吞噬了你的本心,你再想想,孰輕孰重?」
莫白的額頭滲出了細汗,朱毅說得沒錯,心魔原來真的沒有大小。他抬頭看了看朱毅:「謝謝先生的指點!」朱毅笑了:「其實這也是一個高僧對我說的話,我只是轉述出來讓你借鑒罷了。」莫白輕聲說道:「先生,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朱毅淡淡地說道:「堅持本心,為人的本心!」
莫白輕輕重複道:「做人的本心,做人的本心!」鄧琨笑道:「知道什麼是做人的本心嗎?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莫白楞了一下,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朱毅點上煙:「是啊,知易行難,呵,當年我面對關心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如此!」鄧琨望著朱毅:「朱哥,原本我以為這一段你已經放下了,可是後來在看到你見到關曖以後,我才知道你原來並沒有放下,而關心在你的心裡也成了一個心結。」
莫白輕聲說道:「心結?」鄧琨點了點頭:「對,是心結,而非心魔,因為當年朱哥對於關心,你要說沒有一點感情那是假的,只是他們的那段感情很畸形也很糾結,但人非草木,又怎麼可能無情呢?平心而論,關心害過他,可也救過他,甚至為了他而捨棄了自己的性命。當年的朱哥,他對關心的那種感受,不知道要比你對小娟的不知道要強烈多少倍!」
朱毅沒有說話,慢慢地喝了一口早已經冷卻的茶,那茶很苦澀,如同他的內心。
「朱哥對關心的感情並不是愛,而是一種憐惜,那種憐惜有時候比愛更讓人痛心!哀其不幸,卻又恨其不爭,可是關心和小娟從根本上來說並不一樣,關心是個可憐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除了對朱哥的付出外,其他的事情都非她本願,但她沒有辦法,她的身份與立場注定了她的悲劇!」
莫白望向朱毅,朱毅的神情很是淡然,可是他還是能夠感覺到朱毅內心的波動。
「小娟不一樣,她的命運是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的,善與惡其實都在她的一念之間,這一點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沒有人能夠控制她,也沒有人能夠逼她,相反,她卻有著很多的手段來控制與逼使其他的人為她所用,而且她隱藏得很好,她一直在演戲,無論是在我們的面前,還是在你的面前,抑或在其他人的面前,相比之下,這樣的人比關心更可惡!」
鄧琨說這些的時候一點都不給小娟留餘地。
莫白的臉色蒼白:「你們,你們真的確定她是那樣的人嗎?」鄧琨笑了:「你自己的心裡難道就沒有答案嗎?我想應該是有的,對吧?只是你不願意承認,不願意面對而已。」
朱毅把玩著茶杯:「小娟和關心一樣,都是很智慧的女人,心思也都十分的縝密,做的事情滴水不漏。只是關心還有著感情,對她的親人的親情,對我的那份不值得的愛情,這是她致使的弱點,如果她能夠象小娟一樣,或許以當時的我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識破她,那麼那個案子也很可能是另一個結局了!」
莫白無奈地笑了:「你們說了這麼多,就是讓我在面對小娟的時候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無非也是想告訴我,小娟對我是不可能有感情的,只有利用,對吧?」鄧琨皺起了眉頭:「你怎麼還不明白?」
他還想教訓莫白兩句,朱毅攔住了他:「很多事情是需要他們親自去經歷的,小周,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心為本,雖然最後你可能會有遺憾,會有內疚,但它只是你的一個心結,一個讓你可能常常會拿來嗟歎與憑弔的過往,而不會成為心魔,可是一旦你選擇錯了,就很可能讓你的內心永遠都會受到煎熬與折磨,成為自己的心囚!」
「但是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必須是自己去面對,沒有人能夠幫得了你,這一次無論是你還是舒逸在這個問題上做了逃兵,那麼以後你們就再也不會有鬥志了,也不會再有信心了,人生真正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放棄自己,放棄信心,放棄希望!」
莫白象是有些明白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朱毅淡淡地說道:「好了,折騰了大半夜了,都回去休息吧,小周,追捕小娟的行動,我會和喻局說,讓你來全權負責!」莫白楞了一下,他點了點頭,該面對的,是必須去面對。
舒逸到了市局,沈怨在那兒,專案組外勤的一個年輕人忙拉住舒逸:「他不同意屍體解剖!」舒逸微微點了點頭,那年輕人又說道:「可是這是正規程序,我們已經徵得了鐵蘭親人的同意,從法律上說,他和鐵蘭沒有關係,不能阻止我們的屍驗。」
舒逸皺了下眉頭,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舒逸悄悄地抬頭看了沈冤一眼,沈冤沒有沒有反應,只是一臉的悲慼,他還真怕沈冤一時怒起,對這小子做出點什麼事情。舒逸忙說道:「你們去吧,這事我來處理!」
舒逸來到沈冤的面前,他拍了拍沈冤的肩膀:「沈哥,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傷心難過,另外,你也是老人了,應該知道屍體檢驗對案件的重要性,你這樣讓大家都很為難,要知道……」沈冤淡淡地說道:「你是不是想告我妨礙公務,是不是必要的時候還會把我抓起來?」
舒逸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沈冤望著舒逸,也是久久的沉默,終於他長歎一聲:「好吧,我也不讓你們為難,該怎麼就怎麼吧,不過屍檢之後,我要領取她的遺體,親自替她辦理後事。至於她父母那邊,我會去說的。」沈冤站了起來,緩緩地向外面走去,只是那步履看起來很是艱難,彷彿人一下子憔悴了很多。
舒逸這才對那外勤說道:「好了,趕快去辦吧!」
說完舒逸追著沈冤去了,沈冤聽到舒逸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你還跟著我做什麼?放心吧,我不會做什麼傻事的。」又走得兩步,沈冤停了下來:「不對,你應該是來監視我的吧?」舒逸苦笑了一下:「怎麼說都行吧,不過我自己也想多陪陪大哥。」
沈冤扭頭望著舒逸,瞇縫起眼睛:「真想陪我?」舒逸點了點頭:「對!」沈冤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既然你想陪著我,那麼就陪我去喝幾杯吧,反正領屍體還得些功夫,怎麼樣,你不會拒絕吧?」舒逸哪裡會拒絕,用力地點了點頭。
「去我那,我那還有一箱茅台!」
這次他們去的是沈冤的家,也就是譚永樂的住處,而不是沈冤後來租住的出租屋。
「舒逸啊,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搭檔時的情形嗎?」沈冤倒了兩大碗酒,笑著問道。舒逸端起酒碗:「記得,當時也是大半夜,我被你領到了杉木河的一家農舍,那戶人好像姓胡,對吧,好像他家和你家還有些親戚關係。」
沈冤點了點頭:「不錯,那是我舅母的娘家,虧你還記得!」
「大半夜的,你把人家給吵醒,硬是讓胡大哥給炸了一盤花生,夾了一碟泡的蓮花白,然後我們兩人把人家的兩壇刺藜酒給喝得乾乾淨淨,我說做我們這行是不能嗜酒的,你卻說,做我們這行,什麼都得沾,而且哪怕沾得深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工作,當時我還開了個玩笑,我問你,那毒品呢?能沾麼?」舒逸一口氣說到這兒。
沈冤笑著接過了話:「我說必須沾,只是那玩意對自控能力是個極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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