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趕到了市西郊的那座民宅,派出所的兩個民警正等在那兒,因為是智剛出面聯繫的,所以他們誤認為來的人就是智剛。不管怎麼說,現在舒逸的身份還是很尷尬的,林城軍警還在找他,所以他也就將錯就錯了。好在小派出所對他也沒有什麼印象,再說了,現在是配合軍安工作,他們一時間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和舒逸聯繫到一起。
只不過這些派出所的人心裡也不太舒服,人家動動嘴,自己就得跑斷腿,雖然看上去他們對舒逸的態度還算可以,但那神情中有些淡漠與不屑。舒逸管不了這些,他笑了笑對領頭的副所長紀如鋼說道:「紀所長,辛苦你們了,有什麼發現嗎?」
紀如鋼請舒逸進了那所宅子,這是一個老宅,木製結構的兩層樓,樓著有院子,院牆隔著。三個人到了客廳,紀如鋼說道:「我們來的時候這兒已經沒有人了,不過從電信局那邊傳來的消息,這門電話不久前確實有過通話記錄,這所宅子的主人叫蒙泰,是個年輕人,父母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家裡只有他一個人,這小子有前科,五年前因為搶劫被判了三年,出來後也不安份,沾上了毒,去年還進過戒毒所。」
舒逸點了點頭,對於這樣一個人的社會關係是很複雜的,果然紀如鋼說道:「他的狐朋狗友很多,出來這兩年他仍舊不務正業,和那幫朋友混在一起,長期混跡林城的各個夜總會、的吧這些娛樂場所,據說好像帶了幾個小姐,當了雞頭。他的開銷全是靠小姐接客人的抽頭。大約半年前他就離開了林城,和他一起的另一個混混說他領了十幾個小姐下了東莞。」
舒逸一直沒有打斷紀如鋼的話,他很欣賞這個派出副所長,不得不說紀如鋼的工作做得很細緻,並不是在應該自己,敷衍了事。紀如鋼繼續說道:「我們已經輾轉聯繫上了蒙泰,他告訴我們這宅子他並沒有出租出去,他說自己並不缺這幾個錢。不過他還說了,屋裡原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進了賊人也不怕,但他還是希望我們能夠查出是誰私自闖入他的家,他還說很是置疑我們轄區的治安狀況。」
紀如鋼苦笑了一下:「我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混混批評教育。」舒逸也笑了,他說道:「周圍的人都怎麼說?」紀如鋼說道:「周圍的人都說沒聽說這屋子租出去,也從來沒有見這屋子住過人。不過對面那棟樓五樓的一個張老太卻說偶爾她會看到這屋裡好像有亮燈,有過那麼幾次,她並不認識蒙泰,也不知道這屋子根本就沒有人住,所以她沒有太在意。」舒逸問道:「她有沒有說具體都是什麼時候的事?」紀如鋼回答道:「這個她倒是說了,就集中在這一個多月內,她之所以能夠肯定是因為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見過這屋裡亮燈。」
舒逸沒有說話,紀如鋼又說道:「所以我覺得那人一定是知道這屋子沒有人住,或者說他是知道蒙泰的底細的,所以才這麼放心大膽地把這兒當做他們的一個聯絡點。對了,不知道你們查的這個案子是個什麼案件?」舒逸沒有說出來,這個案子他無法細細地向馬如鋼解釋,短短的幾句話他也解釋不清楚。舒逸想了想回答道:「涉及一起兇殺案,而這案子又正好和我們正在追查的另一個案子有關係。」
紀如鋼自然是知道保密原則的,聽到舒逸這樣說,他笑了笑不再問什麼了。他對舒逸說道:「那我們就先撤了,對了,我已經讓人擴大範圍在查了,如果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舒逸忙道了謝,紀如鋼說道:「謝什麼,其實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為了維護華夏的社會穩定嘛!」紀如鋼其實原本也是從部隊上轉業的幹部,所以對於舒逸他們這些軍安的人還是多少有些好感的,那是源於對部隊的感情。而且他是一個有大局觀的人,大是大非的面前自然不會含糊。
離開舒逸,紀如鋼和手下便上了吉普車,返回所裡去。紀如鋼那助手輕聲說道:「紀所,你覺不覺得這人很面熟?」紀如鋼淡淡地說道:「你也發現了?」紀如鋼的助手剛從警察學校畢業沒多久,滿腦子還是熱情與衝動。他聽到紀如鋼的反問,有些激動地說道:「市裡不是讓我們留意一個叫舒逸的人嗎?這個人好像和照片上的那個舒逸很像!」
紀如鋼斜了他一眼:「那又怎麼樣?」羅民楞了一下,他沒想到紀如鋼原本是一個正直且嫉惡如仇的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羅民說道:「如果我們把他給抓住,那不是立功了嗎?」紀如鋼歎了口氣,看了看跟在他身邊的這個警察學校的高才生:「小羅啊,很多事情都不能看表面的,就拿這件事情來說吧,你發現了他就是舒逸,我也發現了,但你想想,林城的軍警都在找他,他還能夠這樣大明其白的亮相,這其中的彎彎繞你看不明白嗎?」
羅民剛參加工作,對於紀如鋼的話他還真心反應不過來,他望著紀如鋼,紀如鋼苦笑了一下:「你呀,什麼都好,就是欠缺一些社會經驗。這個案子不是我們基層派出所能夠插手的,照我看來,這很可能是一個驚天的大案,而舒逸之所以弄成這樣,其中也有著不可告人的隱情,他敢這樣自由的活動是為什麼?而且我們接到報案,讓我們配合的是軍安,舒逸是代表軍安方面露面的,他沒用自己的真實姓名相告,那是不想給自己或者不想給我們惹麻煩,所以就算我們清楚了他的身份,卻不能說,記住,不能說,假如你把這事情報了上去,上面讓我們對他採取什麼手段,那可就是把一個燙手的山芋抓到了手裡,捧著不是,扔也不是,你覺得以我們的身份在這事情上真能討得了好處嗎?這不是立功,而是往坑裡跳。」
羅民終於有些明白了,他說道:「那我們就不管了?」紀如鋼說道:「不是不管,是不能管!不過我們該配合的還得配合,我們繼續查,有什麼進展及時向他們通報就是了!」羅民有些著急:「可要是局裡怪罪下來怎麼辦?」紀如鋼瞪了他一眼:「你這腦子怎麼就轉不過彎來呢?和我們聯繫的是軍安,而聯繫人叫智剛,至於什麼舒逸,我沒見過,你也沒見過!」羅民雖然心裡對紀如鋼這樣的明哲保身有些不屑,可還是「哦」了一聲。
紀如鋼知道這小子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可是也沒有辦法,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只是羅民在一些人情事故上卻欠了火候,年輕人的思想難免會有些激進,再加上警察這個行業原本就會讓一些年輕人的正義感膨脹,沖昏了頭腦,紀如鋼歎了口氣:「小羅啊,你覺得這個舒逸像個壞人嗎?」羅民沒想到紀如鋼會問他這個問題,他認真地想了想,搖了搖頭。
紀如鋼說道:「這不就結了,他如果真的有問題,他根本就不可能這樣平靜地查案,早就逃之夭夭了!」羅民想想也是,他說道:「紀所,放心吧,我不會亂說話的。」
舒逸當然不會知道紀如鋼和羅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會知道這兩人會為他展開這樣一通對話。此刻舒逸正在蒙泰家裡仔細地搜索著,他不相信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舒逸覺得那個兔哥情急之下打了這個電話,那麼對於原本隱藏在這兒的那個人而言應該是始料不及的,所以他的逃離不會那麼從容淡定,對於一個匆匆忙忙逃離的人,一定會留下些什麼。不過舒逸也有著一個疑惑,那人是臨時在這兒坐鎮指揮還是這段時間一直就住在這兒?如果是前者,那麼他留下的痕跡必然不會多,如果是後者,相對想查出點什麼就容易些了。
智剛也來了,馬娟他帶回了陽明祠,這次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軍安的人。
「有什麼發現嗎?」智剛輕聲問道。舒逸搖了搖頭:「看來這只是他們的一個臨時聯絡點,警方已經查過了,這門電話這個月有過那麼幾次的通話記錄,而且時間大都是在白天,電話上沒有任何的指紋,甚至是原本的屋主也沒有在電話上留下指紋,這就說對方把痕跡處理得很乾淨,他們根本就不想給我們留下任何的線索。」
智剛苦笑了一下:「莫非就連你也什麼都沒有查到嗎?」舒逸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智剛讓那兩個手下繼續對屋子進行檢查,自己卻和舒逸坐到了客廳的木沙發上,智剛說道:「你是怎麼看的?」舒逸笑了,智剛知道舒逸這個時候能夠露出這樣的笑臉說明他還是有所發現的。
舒逸扔給他一支煙:「那個人應該離這兒不遠,就算他沒有在這兒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但照常理他不會遠一個遠離他真實居住地的地方作為臨時的聯絡點與指揮所,不方便,所以我斷定他距離這兒不會超出兩公里的直徑範圍,另外,這個人很可能是條大魚!」智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舒逸淡淡地說道:「只有大魚做事情才這樣隱秘,獨來獨往!智剛,在直徑兩公里的範圍內仔細地搜查一下,重點是那些偏僻的地方,我懷疑那個研究中心應該就在這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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