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站了起來,給她倒了杯水,然後輕聲說道:「別激動,我們並沒有說他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是想向你瞭解些情況,對於他的問題你知道多少就告訴我們多少,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隱瞞,馬勇的死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和林得旺的事情有關,你想想,馬勇更是不知情的人,可他們都對馬勇下了手,這說明什麼?」
肖英此刻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她哪裡還會去考慮這個問題。
舒逸繼續說道:「他們殺馬勇就是害怕馬勇知道林得旺的情況,你想想,他們連馬勇都不放過,會放過你嗎?換句話說,他們懷疑馬勇多少知道一些關於林得旺的事情,那麼他們會不會懷疑馬娟也是知情人呢?你和馬娟其實已經處於危險之中了,這一點你必須要清醒的認識到。」
肖英帶著哭腔:「娟子是無辜的,她,她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得旺,雖然馬勇一直懷疑,可是我從來不讓他在娟子的面前提起。其實說起來馬勇也算是個好人了,我知道這些年來他的心裡都很苦,可他卻一直對娟子都很好,娟子上學,工作,這些事情都是他在一手操辦著。他對我們母女算是沒話說的,他心裡頭不痛快,卻只是傷害他自己,酗酒,賭博,都是因為他的心裡苦。」
「所以娟子責怪他敗了這個家的時候我不許娟子說,這個家本來就是他的,他愛怎麼敗就怎麼敗吧,至少對我們娘倆,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肖英這話倒是出乎了舒逸他們的意料,原本他們以為馬勇在得知了馬娟並不是自己的女兒以後就會對肖英和馬娟反目成仇,可誰知道他竟然一直在照顧著她們,舒逸歎了口氣,現在他終於能夠體會到馬勇說的那種苦了,馬勇的心地其實很是善良的,可如果真是這樣,馬勇會為了幾百塊錢就來出賣肖英嗎?
舒逸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是他卻一時想不起來。
龍久淵問道:「林得旺剛失蹤的那幾天你真是生病在家的嗎?」肖英搖了搖頭:「其實那幾天得旺是在我的家裡,他在我那總共呆了五、六天吧,他當時告訴我,他要出遠門了,想和我多處些日子,他還說,他出去一定會發達的,等他發達了就立馬回來娶我!」
舒逸問道:「他就沒告訴你他要去哪裡嗎?」
肖英皺起眉頭想了很久:「他沒說去哪,對了,他說是部隊上相中了他,要把他帶去隊伍上,我當時還納悶呢,又不是徵兵的季節,怎麼就被部隊給相中了,他說好像是什麼特招,還說去了就能當幹部了,只要他是幹部了他馬上就會回來接我過去。」
「不過他告誡我,這事情是不能對任何人說的,因為這事情兒得保密,萬一走漏了風聲那麼他的事情就會黃了。」部隊特招?這下辦到舒逸吃驚了,按理說部隊特招在當時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就是放到現在,部隊覺得有用的人辦個特招也不是太麻煩,可是如果把這件事情和部隊扯上關係那麼問題就複雜了!
他輕咳了一聲:「他在你那兒呆了那麼幾天就離開了,去了他所謂的部隊是嗎?」肖英點了點頭,舒逸又問道:「那後來呢?他回來過,又和你說了些什麼?」肖英回答道:「他再回來已經是兩年後了,我以為他是回來接我的,可是他卻說他部隊要派給他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可能會離開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特意放了他的假,讓他回來探親。」
龍久淵問道:「他回來你見他穿過軍裝嗎?」肖英搖了搖頭:「沒有,我也問過他為什麼不穿軍裝回來,我也很想看他穿軍裝的樣子,我還說他如果穿上軍裝一定會很威武。可他卻說他是在保密部門,不是很正式的場合他們是允許穿軍裝的。」
舒逸心裡暗笑,看來這個林得旺百分之百是在對肖英撒謊。舒逸說道:「他這一次回來呆了多久?」肖英說道:「他回來呆了近四個月,不過大多的時間是呆在鎮上的,所以那段時間我經常上鎮上去,也就是那時候我認識了馬勇。」
「這一次見到他總感覺他神神叨叨的,他在鎮上租了個屋,用的還是假名字,平時也不上街,偶爾要上街還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好像生怕別人看見他一樣,我說他這兵當得像作賊,他也不說話,就在他回來後的一個月,我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
肖英說到這兒,眼裡露出了幽怨的神色:「他知道我懷疑了以後,開始是有些驚喜,可接著他又是莫名的煩躁,他說按規定他現在還不能結婚,可他又很希望我生下這個孩子,你們不知道我聽到這話是多麼的震驚與氣憤,不結婚我生個孩子算什麼?雖然說我是寡婦,可是也不能這樣莫名其妙就有個娃了是吧?我也要顧及我的名節吧?」
「我不同意要這個孩子,我說到市裡把孩子給拿掉,可是他卻不同意,他甚至還哭了起來,他說這次任務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搞不好他就回不來了,他求我為他保留一點骨血,不要讓他絕了後。我,我這個人的心軟,而且我是真心喜歡他的,所以在他的苦苦哀求下我還是答應了他,可另一個問題來了,假如他真的回不來了,那麼我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剛好這個時候馬勇好像對我有意思,甚至還向我暗示了他想要追求我,得旺知道了這件事情後,他竟然讓我答應馬勇,他說馬勇這人不錯,又有家業,我要和馬勇在一起馬勇是決計不會虧待我們娘倆的!」肖英說到這兒已經委屈得泣不成聲了。
舒逸問道:「馬勇說他有一次在家裡見到了你和林得旺在一起,也就是那一次以後林得旺就走了,對吧?」肖英點了點頭:「被馬勇撞見了他,他覺得自己再呆在鎮上已經不安全了,他還說部隊那邊已經催他了,所以也就走了!」
舒逸歎了口氣,肖英也好,馬勇也好,從頭到尾都只是受害者,而林得旺應該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舒逸又問道:「後來林得旺再出現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見過面?」肖英說道:「見過,他是來看馬娟的,我沒想到,二三十年過去了,他,他竟然還是離開時的模樣,而我,我……」
肖英一下子哭了起了來:「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跟他站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他的媽一樣。而他彷彿和娟子就是兄妹一般!」在場的幾個人都沉默了,任誰有這樣的經歷都會像她這樣的酸楚,自己深愛的人韶華依舊,而自己卻紅顏已老!
龍久淵問道:「一直到那時馬娟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嗎?」肖英歎了口氣:「知道了,在他離開我家的時候我把一切都告訴了娟子,可是娟子卻說我瘋了,這樣的謊話都編得出來,她不相信我說的話是真的,她更不相信近三十年的時間她的父親還能夠保持著年輕時的容顏。」
肖英苦笑了一下:「別說娟子,就是我也接受不了,可是我知道這就是事情,因為我太熟悉得旺了,包括他身上的氣息,我知道那就是他,不會是別人,就是他!從見到他的時刻起,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永遠離我而去了,他不可能再屬於我,其實我一直抱著一個夢想,那就是能夠等到他回來,就是有一天我們一家三口能夠重新團聚。我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自私,對不起馬勇,但我確實斷不了這樣的念頭。」
「但是就在得旺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知道這個夢想破滅了……」
肖英說到這兒,已經泣不成聲了。舒逸說道:「他最後一次來除了看馬娟,就沒有和你說點別的嗎?」肖英說道:「沒有,他什麼也沒有說,我開玩笑問他為什麼幾十年過去了他還是這麼年輕,他只是苦笑,我看得出他有心事,而且他好像內心裡充滿了恐懼!好像是在害怕什麼。」
讓龍久淵把肖英帶去休息,舒逸來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點了支煙陷入了沉思。龍久淵見到舒逸抽煙,感到有些驚奇:「咦,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見你抽煙。」舒逸苦笑了一下:「我沒癮,只是抽煙有助於思考,平時我們外勤任務的時候是不允許有這些不良嗜好的,因為一個疏忽往往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龍久淵也坐了下來,舒逸遞給他一支煙,龍久淵說道:「看來林得旺應該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的。」舒逸點了點頭:「他主動去找鄧琨,讓鄧琨調查自己失蹤的事情,那是想讓人關注到他的事情,或許他對鄧琨的背景也做過調查瞭解,鄧琨和老師都與軍方有些很深的淵源,他這是有的放矢!」
龍久淵歎了口氣:「是啊,可惜一開始我們誰都沒有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如果我們能夠早點重視這件事情,或許從林得旺身上就能夠找到更多的線索了!」舒逸聽了龍久淵的話突然站了起來:「不對,林得旺如果早就知道自己有危險,他能夠主動找到鄧琨,那就是希望有人關注並且去調查這件事情,那他一定會留下什麼線索,一定會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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