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時光」是南海市一家出名的咖啡廳,看上去卻並不起眼,裡面的修飾風格很復古,也很懷舊。舒逸坐在角落裡,品著咖啡,目光卻一直注意著落地玻璃窗的外面。
他是一個人來的,因為聶子玉要求他一個人來。
舒逸不太喜歡這兒,他覺得這樣的氛圍並不適合他。所謂「雕刻時光」都是些文人騷客的做作,任憑誰都沒有本事雕刻時光,反而時光才是真正的雕刻家,它生動地刻畫著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在歲月的面前,每一個人都是失敗者,因為他們永遠都無法抗拒。
咖啡也不是舒逸所喜歡的,可是他不會在咖啡廳裡點茶,咖啡廳裡的茶就像洋快餐裡賣的米飯一樣,那種味道都怪怪的。至少,它不會符合舒逸的口味。倒不好喝咖啡的好,至少就算是口味不是那麼正宗也不至於讓人覺得過於怪異。
「來多久了?」聶子玉在舒逸的身邊坐了下來,淡淡地問道。那語氣就像和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打招呼一樣。聶子玉雖然只有十三歲,可看上去卻和十六、七歲的大姑娘沒什麼差別,她應該是屬於早熟的,女人的一些特徵已經在她的身上充滿地顯露出來。
她穿了一件黑色立領帶了荷葉豎邊的短袖襯衣,一條黑色的西褲,黑色的高跟涼鞋。馬尾辮,頭上還頂著一副大墨鏡,看上去就是一個成熟的少女。而舒逸還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香水味,是蘭蔻的,這種香水據說有催情的作用。
舒逸微微皺了下眉:「剛到。」上一次見到聶子玉不是這個樣子的,當時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的中學生。聶子玉輕聲說道:「希望你能夠暫時忽略我的年齡。」舒逸苦笑了一下:「我還真差點就忽略了。」
服務員彎下腰來:「小姐,您想喝點什麼?」聶子玉說道:「炭燒吧。」服務員離去後,聶子玉才說道:「你去過南海技校了?」舒逸淡淡地說道:「不是你想讓我去的嗎?」聶子玉微微一笑:「有收穫吧?」舒逸說道:「有一點,可還差一點。」聶子玉端起了檸檬水,喝了一小口:「可你找到了你最想找到的,不是嗎?」
舒逸說道:「不,我對你的興趣更大!」聶子玉臉上一紅,略帶羞澀地說道:「想不到你那麼壞,竟然還是個怪叔叔!」舒逸一下子啞然了,他輕咳了兩聲:「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聶子玉說道:「可我還未成年呢!」舒逸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他覺得在這個十三歲女孩的面前,他竟然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舒逸沉下了臉:「其實我可以選擇其他的和你交流的方式,之所以你我還能坐在這兒,心平氣和地談話,是因為我目前暫時還能夠容忍。」聶子玉收起了笑臉:「不是你能夠容忍,是你吃不準,你最想知道的問題是我到底是誰!」
舒逸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她,聶子玉歎了口氣:「好吧,我再給你一點提示,聶長生的靈魂附體應該是真的,因為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經花錢請了一幫人,專門研究人死之後如何讓靈魂附作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據說他為了這個項目,花了差不多上億的華夏幣。」
舒逸輕聲說道:「那枚徽章……」
聶子玉說道:「對不起,今天我只能說這麼多,其實我覺得你好像走進了一個誤區,因為你太依賴我了,這樣很容易就會被我誤導。」舒逸笑了:「看來你挺自信的,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聶子玉「哦」了一聲:「是嗎?那你就把我當做是他吧。」
咖啡上來了,聶子玉一邊品著咖啡,一邊說道:「其實我也很不喜歡這兒,不過有時候你越是不喜歡什麼,你就越得和什麼打交道,因為你所想要的,或許就藏在你不喜歡的地方。好了,老帥哥,謝謝你的咖啡。」
她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可想了想竟走到了舒逸的身邊,伏下身子,緊緊地挨著舒逸,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的那個母親很漂亮吧?她老家好像就在西北,只不過很小的時候就從西北出來了。」
說完她便離開了。
舒逸靜靜地坐在那兒,有時候他會有一種莫名的衝動,他很想讓吉光把聶子玉給抓回去,好好地審審,可是理智告訴他,他還不能夠這樣做。不管怎麼說,他還沒能夠真正判定聶子玉的身份,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聶子玉到目前為止,表面上還是在幫助自己的,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至少舒逸還沒有感覺到她的敵意,貿然把她控制起來,一來面上說不過去,聶家或許會因此而找自己的麻煩,這樣不利於案件的偵破,二來,雖然他自信有很多方法能夠撬開聶子玉的嘴,可是這和她心甘情願地告訴自己又有差別。最主要的是聶子玉曾經說過一句話,把她放在外面更有利於案件的調查。
舒逸掏出煙來點上一支,靜靜地回想著剛才聶子玉和自己的對話,聶子玉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聶長生的靈魂附體是真的,而且這並不是一個巧合,而是聶長生一年前就開始做這方面的準備了,花了大價錢讓人從事這方面的研究。
可是聶長生怎麼就突然想到要做這方面的研究呢?華夏有錢的人不佔少數,可像聶長生這樣的卻幾乎沒有見過。聶子玉到底想告訴自己什麼?一年前,不正好是諸葛鳳雛和鎮南方出事的時候嗎?莫非聶子玉是想說有人教聶長生這樣做的誰會這樣教他?諸葛鳳雛一直在和自己玩靈魂遊戲,除了他還會有誰?
舒逸閉上了眼睛,看來聶子玉好像真的知道很多的事情。這又有些顛覆了舒逸之前的一個假設,那就是聶子玉可能是諸葛鳳雛的靈魂附體,如果是這樣,她把這個事情告訴自己無異於是在引火燒身,難道聶子玉身上的魂魄是鎮南方的?
舒逸一時間迷糊了,他問過聶子玉,可聶子玉根本就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可是如果真是南方,怎麼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舒逸搖了搖頭,看來這個謎團一下子還真無法解開。不過既然聶子玉給出了這個線索,那麼只要順著查,自然就能夠查到是誰教聶長生的。
舒逸回到酒店,沐七兒正在陽台的躺椅上坐著看書,見舒逸進來她說道:「談得怎麼樣?」舒逸苦笑了一下:「每次和她談話都會有收穫,只是很容易就把自己給搞迷糊了。」沐七兒笑了:「能夠把你弄暈糊也是了不起的事情,看來這個聶子玉的本事不小。」
舒逸說道:「對於靈魂的事情我們知道的並不多,否則諸葛鳳雛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從我們眼皮底下逃脫。」沐七兒說道:「陸局來過電話。」舒逸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沐七兒笑了:「又未卜先知了?」舒逸說道:「其實在我和他通電話的時候他一直都忍著沒問的。」
沐七兒說道:「他讓我們查查有沒有雙魚玉珮的下落。」舒逸歎了口氣:「我倒是希望那玩意真如陳老仙官說的那樣,回到了它該去的地方。其實就算是我們得到了那東西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沐七兒點了點頭,人心是最難測的,人心往往有時候就是一時的慾念,就變了,變得再沒有人能夠認識他。人性是有弱點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或是名,或是利,或是其他別的什麼,甚至包括舒逸和沐七兒自己都一樣。當誘惑足夠大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堅持就都沒有意義了。
舒逸沒有再糾結陸亦雷關注的那件事情,他把和聶子玉見面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沐七兒說道:「也就是說,我們目前要查兩件事,一是聶長生為什麼會提前一年未雨綢繆,進行靈魂方面的研究和實驗,二是蘇曼的底細我們也要仔細地摸摸,看看她與高陽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舒逸說道:「嗯,蘇曼的事情可以讓吉光他們去調查,國安有自己的一套辦法。至於研究的事,我們親自來。」
舒逸看了看表:「時間還早,我想去見見高陽!」沐七兒說道:「你想正面向他提出這個問題?」舒逸點了點頭:「是的,我要看看她有什麼樣的反應。」沐七兒說道:「我和你一塊去吧。」舒逸搖了搖頭:「不,你去見聶子晴,我覺得她應該也知道一些秘密的。」
舒逸打了電話給吉光,將蘇曼的事情提了一下,吉光說最多兩天時間他一定把蘇曼最詳細的資料交給舒逸。掛了電話,舒逸便開著車去高陽的住處,他在想,如果高陽,不,應該說是聶長生在聽到自己提及靈魂研究的時候會是什麼一個樣子。不過舒逸也對自己提出了一個疑問,假如真是諸葛鳳雛給他的提示,那麼諸葛鳳雛的用意何在?以此為條件,讓聶長生幫助他也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