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輕輕摟住了沐七兒的肩膀:「別怕!」朱毅取出手套戴上,輕輕擺弄著那副骷髏說道:「女性,年齡約十**歲,死亡時間十年左右,具體的死亡原因暫時看不出來,不過腹部肋骨相對其他地方要黑上許多,不排除中毒的可能。i^」
舒逸皺起了眉頭:「為什麼會把一副骸骨擺在臥室裡面?」朱毅取下手套:「你還記得這是誰的臥室嗎?」舒逸苦笑了一下:「這是我原來住的那個房間,房間裡除了這個香案和這副骸骨,其他的東西都沒有變過。至於後來我走以後這房間是誰在住我就不知道了。」
朱毅說道:「去別的房間看看。」
樓上是兩個房間,左邊一間舒逸說以前是巖芸她們父親住的,估計他去世以後,家裡便把房間作了貯藏室,裡面堆了一些不常用的東西,還堆放了些玉米棒子,幾筐谷米。
右邊的房間收拾得很乾淨,雖然看上去很簡陋,但清清爽爽,一眼看上去就像走進了少女的閨房,大家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清香,是桌上還沒來得及枯萎的梔子花散發出的香味。
朱毅輕聲說道:「這一定是巖花的房間。」
沐七兒驚訝地說道:「就上那個苗疆蠱王?」朱毅點了點頭:「對,不過看上去她倒是個蠻有品味的女人,你看這房間的佈置,還有櫃子裡的衣物鞋襪,雖然都不是什麼高檔貨,看上去質地與式樣卻不落俗。」沐七兒說道:「不一定貴的就是好的,奢華與簡約各有各的魅力。」
朱毅指著一面牆壁說道:「看看那兒?」吊腳樓是木質結構的,一般居民都會在屋裡的牆上糊上舊報紙,講究一些的會糊上一些明星啊,或者電影的海報,而這個房間牆壁上卻是糊的白紙,白紙已經泛黃了,可朱毅指著的地方卻有一小塊看上去比其他地方要白很多,這一小塊呈長方形,長方形上方幾公分的位置上有一枚小小的釘子,底邊上卻是左右各一枚。
舒逸說道:「這裡原本應該是掛著相框的,裡面可能是一些照片或者獎狀之類的。」
朱毅說道:「嗯,樓下那個房間也有這麼一塊,只是應該是取下來很長時間了,印跡不太明顯了,大小和這個應該是一樣的。%&*";」
沐七兒說道:「家裡的人應該是外出了!」
朱毅微笑著說道:「你怎麼知道?」沐七兒說道:「這副照片,我覺得是照片的可能性更大,這副照片對於他們來說很重要,如果不是因為出遠門,他們應該不會把照片從牆上取下來,我想他們一定是因為要外出,所以把這張照片也一起帶走了。」
舒逸淡淡地說道:「有些道理,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他們取下了照片,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出了遠門。」
朱毅只是笑了笑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舒逸說道:「一個蠱王的房間怎麼會這麼乾淨?我以為能在這裡看到那些蠱蟲陶皿什麼的呢。」朱毅的心裡也有些疑惑,沐七兒去說道:「這只是她的臥室,或許樓下那間屋子才是她的工作室吧。」
朱毅說道:「樓上還有兩間屋子。」
三人又向樓上走去,外面一間屋子應該是住人的,只是和巖花那間相比就顯得破爛不堪,還隱隱有臭味撲鼻。一張方桌上擺放著七八隻陶罐,沐七兒走到陶罐前,伸手就準備把罐子打開,舒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別亂動!」
沐七兒嚇了一跳,忙縮回手去:「你幹什麼,嚇死我了。」舒逸說道:「萬一這裡面有毒蟲,咬到你怎麼辦?」沐七兒從舒逸的眼裡看到了關切,她微微一笑:「好,我不亂動。」舒逸讓她退後,沐七兒知道舒逸一定是想自己去打開罐子,她輕聲說道:「小心一點。」
朱毅靜靜地站在一旁,並不阻止舒逸的動作。
舒逸迅速地揭開了蓋子,又迅速地合了上去,動作很快,就是眨眼的功夫。朱毅問道:「你看到了什麼?」舒逸想了想說道:「好像沒有什麼活物。」接著他再次打開了那只陶罐的蓋子,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從罐子裡面傳了出來。
舒逸皺起了眉頭:「草紙?上面怎麼全是血?看上去血已經干了。」朱毅沒有說話,尷尬地咳了兩聲,沐七兒的臉色通紅:「如果我沒猜錯,這是女人的經血。」朱毅輕聲說道:「快蓋上吧。」舒逸趕緊蓋上了蓋子:「真是變態,這玩意怎麼藏在家裡。這個房間應該就是麻姑的了,可這玩意應該不是她的吧,她應該……」
後面的話舒逸有些說不出口,按年紀他覺得麻姑應該是絕經了的。
朱毅說道:「我前面不是跟你說過嗎?養蠱要用陰陽血,所謂陽血,是從養蠱人的左手中指放出的血,按苗人的說法,中指連接的那條血脈是直通人的心臟的,最具生命的氣息,所以他們稱之為陽血,而陰血則是指女人月事是流出的血。」
沐七兒說道:「真噁心!」朱毅淡淡地說道:「有的毒蠱,為了讓蠱蟲更加厲害,還得加入屍油。」沐七兒只覺得想要嘔吐,舒逸說道:「怎麼一直不見有人回來,她們去哪了?」接著他又打開了另外的幾隻罐子,裡面沒有什麼毒蟲,但卻發現了黑色粘稠的油狀物,還帶著詭異的氣味。
朱毅驚叫一聲:「這就是屍油。」
舒逸也是一驚:「他們是怎麼煉出這東西的?」朱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煉製這玩意的,不過我曾經聽說大約是在明代中期,一支隱沒在深山的苗人就是用死人或者動物的屍體煉製屍油,用來做燈油。如果說傳說是真的,或許這煉屍的技術還真的傳了下來也說不定。」
沐七兒覺得一陣寒冷,她輕聲說道:「這應該是動物的屍體煉製的吧?」朱毅苦笑道:「不,養蠱用的屍油一定是人的,陰陽血也一樣,必須是人的。因為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蠱蟲通人性,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蠱蟲與養蠱人的心性連在一起,據說長上一些看年頭的蠱蟲還真的通人性呢。」
舒逸笑了笑:「這和養寵物好像是異曲同工的效果。」
朱毅淡淡地說道:「可是寵物絕對沒有這樣大的殺傷力。」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舒逸扭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年約六旬的老頭,普通苗家人的打扮,手上提著一根長長的旱煙桿,他吃了一驚,就算他一直在和朱毅他們說話也絕對不可能聽不到有人上樓時發出的響動,他感覺這個老頭並不是尋常的人。
朱毅笑了:「老人家,我們是這家人的朋友,特意從省城來看她們的,可是……」老頭擺了擺手,示意朱毅不用再說什麼,他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舒逸,半晌他才說道:「你是小舒同志?」舒逸楞了一下,這老頭怎麼會知道自己姓舒?莫非是以前來這兒的時候見過?可他又怎麼沒有印象?而且他以前也沒聽說過西鄉苗寨裡還藏著這樣一位隱世的高人。
舒逸忙說道:「老人家,我叫舒逸。」
老頭笑了:「小舒同志,真的是你啊?十二年了,沒想到竟然又見面了。」舒逸一頭的霧水:「老人家,您是?」老頭說道:「怎麼?你不認識我了?這也怪不得你,你還記得那次你去趕嶺村被銀環蛇咬傷的事情嗎?鐵頭把你背到我那裡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還發著燒,我為你治好了蛇毒,你卻說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匆匆忙忙地就離開了。」
舒逸想起來了,他激動地說道:「您是趕嶺村的莫老漢?」莫老漢微笑著點了點頭:「嗯,虧你還記得我,那次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舒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當時中了蛇毒,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所以對您的印象也不怎麼深,還請莫老別介意。」
莫老漢笑道:「莊稼漢沒那麼多的心思,有什麼介意的,小舒同志啊,怎麼想到回來啊?」舒逸咬了下嘴唇,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莫老漢望了沐七兒一眼:「小舒同志,這是你媳婦吧?」舒逸點了點頭,莫老漢說道:「這城裡的妹子就是白淨,長得也招人喜歡。」
舒逸這才想起問道:「莫老,這家裡的人呢?」
莫老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路過的,在下面看到你們覺著面生,怕是來了壞人就悄悄地上來想看個究竟,誰知道竟然就遇見你了。唉,可惜了巖芸那丫頭,要是她還活著,能再見到你,她一定開心死了。」
舒逸問道:「莫老,我記得巖芸的身體很好的,怎麼就死了?」莫老漢掏出一盒火柴,點上旱煙,咂吧了一口:「我也覺得很古怪,明明頭一天看著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第二天就說病死了,而當我想看看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時,她阿嬤卻不許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