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芳菲並不否認他們曾經到過案發現場,朱毅說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孟芳菲說道:「是那個人打電話給我們的,他說只要我們按照他的話做,他會再給我們一筆錢。」
朱毅瞇起了眼睛:「所以為了錢你們就連自己的親侄女都出賣了。」
孟芳菲的眼裡擠出了眼淚:「我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朱毅問道:「他讓你們都做些什麼?」
孟芳菲和孔慶武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孔慶武說道:「那天晚上他大概是十一點多鐘打來的電話,讓我們馬上從金陵趕到滬海來。我就想,這大半夜的還到滬海去做什麼,不會是要我們幹什麼壞事吧?我想拒絕,可他卻說只是讓我們幫一個小忙,只要我們按他的要求做,他會再付給我們五十萬的酬勞。」
鎮南方說道:「又是五十萬,看來他讓你們做的事情可不是什麼小事。」孔慶武說道:「按照他的要求我們趕到滬海市後,直接去了新蘭的住處,芳菲先上樓去,而我則上了停在樓下的一部出租車,撲了表,向著他指定的地方開去。快開到目的地,他讓我減速、減檔,就用一檔的帶速慢慢滑行,在一個巷子裡停了下來。」
「開車之前他讓我戴上了手套,又用一個浴帽把頭髮給包住,我知道他是怕人留下指紋和毛髮。」孔慶武說到這,看了一眼朱毅,朱毅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車停下後,抽上表,打好發票,我便迅速地離開了,開著早就停在小巷口的一輛電瓶車趕回到了小蘭的住處。」孔慶武輕輕地出了口氣。
朱毅問道:「張易華的屍體不是你搬進院子的嗎?」孔慶武皺起了眉頭:「屍體?什麼屍體?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朱毅輕輕說道:「好吧,後來呢?」「後來我騎著電瓶車回了小蘭的家,小蘭家的門虛掩著,我推開門走了進去,進去後我便楞住了,家裡亂七八糟的,像是打鬥過一般,而芳菲便站在陽台邊上發呆,我快步上前去,看見小蘭已經吊死在陽台上了。」
「芳菲根本沒聽到我進來,在我伸手拉她的時候她被嚇了一跳,然後撲到我的懷裡痛哭起來。」孔慶武望向孟芳菲,兩人的眼裡都流露出了悲哀。
「那個人要你們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把現場打掃乾淨對吧?因為對馬新蘭的家你們很熟悉,所以經過你們細心的打掃,就不會再遺留下什麼重要的線索了,那麼馬新蘭的死就真正成了一個謎。」朱毅說道。
孟芳菲咬著嘴唇:「對不起,我們,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鎮南方歎了口氣:「你們其實是有選擇的,不過利慾熏心了而已。」正在這時,孟芳菲和孔慶武的身後也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為了錢,自己的親侄女你們也不顧了,虧得馬新蘭的父母對你們那麼好,你們就那麼的心安嗎?」
孟芳菲和孔慶武扭過頭去,赫然就是剛才懸在陽台的那人。兩人嚇了一跳,孟芳菲昏死了過去。朱毅說道:「小惠,別胡鬧了,去把這一身換了吧。」
原來扮演了馬新蘭的人正是小惠,朱毅用一個熟悉的場景使得孟芳菲夫婦的心理防線崩潰了,雖然他們都知道這一幕不是真的,但卻還是感到了恐懼,因為他們的內心有著濃濃的愧疚。朱毅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成功地瓦解了他們的心理防線,畢竟馬新蘭與他們的關係太近了,而且孟芳菲這個小姨並不少得到馬新蘭父母的幫助。
朱毅望著孔慶武說道:「那個男人你們見過嗎?」孔慶武說道:「見過,我和芳菲都見過那個人。」朱毅說道:「還有印象嗎?」孔慶武點了點頭:「嗯,那個人化成灰我都認識。」
朱毅對莫東說道:「馬上請汀蘭警官來一趟,讓他們夫婦說說那個人的樣子,請汀警官描繪成像。」
舒逸聽完鎮南方的電話,他長長地出了口氣,自己竟然這樣粗心,讓那麼重要的線索從眼皮底下溜走了。掛了電話,他點上支煙。沐七兒說道:「這麼晚了南方還來電話,是不是他們那邊有什麼進展了?」舒逸把孟芳菲夫婦的事情說了一遍,沐七兒沒有說話。
舒逸輕輕說道:「我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很不在狀態,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我沒有理由無視的。七兒,我不知道自己這次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沐七兒說道:「你別這樣,這段時間你一直馬不停蹄,精神也總是處於緊張的狀態,偶爾有些疏漏是很正常的,還有,你身在局裡,而老師則在局外,看得比你清楚是很正常的。」
舒逸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沐七兒說道:「睡吧,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天亮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去做呢。」
吃過早餐,沐七兒和和尚陪著舒逸在醫院裡散步,電話響了。
和尚把電話遞給舒逸,上面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舒逸摁了接聽鍵:「喂!」
聽筒裡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舒逸嗎?」舒逸沉聲說道:「我是。」陌生男人說道:「十一點鐘,『都市佐岸』歌舞廳,你一個人來。」舒逸問道:「你是誰?」陌生男人說道:「我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如果你不來,或者你帶了其他人來,靳大海就沒命了。」
電話掛斷了。
沐七兒和和尚望著舒逸,沐七兒問道:「是不是他們來電話了?」舒逸點了點頭。
兩人不約而同地問舒逸,對方說了些什麼,舒逸沒有隱瞞,告訴了他們。沐七兒說道:「我覺得應該打個電話告訴老師,聽聽他什麼意見。」舒逸搖了搖頭:「不,他們讓我一個人去,不然靳大哥就危險了。」和尚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在暗處,他們應該發現不了。」舒逸還是搖了搖頭,他執意自己一個人去。
沐七兒擔心地說道:「可你的傷還沒好,就算是去了又能夠怎麼樣?」舒逸淡淡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靳大哥救出來。我的傷沒事的,況且現在我已經能夠運動了。」沐七兒沒有再說什麼,舒逸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她反對也沒有什麼用處。
舒逸看了看表,十點差一點,他說道:「回病房吧,我換身衣服。」
沐七兒和和尚只得陪他回到了病房,舒逸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看上去要精神了許多,只有沐七兒知道,在給他穿上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觸碰到他的傷口時,他的臉上在強忍住疼痛。
沐七兒看了一眼和尚,和尚苦笑著搖了搖頭。和尚也深知舒逸的脾性,他知道自己也是根本不可能說服得了舒逸的。
「車鑰匙給我。」舒逸對著和尚說道。
和尚掏出車鑰匙,遞到了舒逸的手上:「先生,你小心一點吧。」舒逸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出了病房,在病房門口他停下了腳步:「這件事情先別告訴老師他們。」說完才轉身離開。
「都市佐岸」歌舞廳在滬海市很出名的,就像燕京的「天上人間」一樣。
舒逸當然知道在什麼地方,他開著車,一個小時差一點的時間便到了。
舒逸看了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近二十分鐘,他熄了火,然後掏出支煙點上,直到一支煙抽完,他再看了看表,還差十分鐘。他跳下了車,慢慢地向「都市佐岸」走去。
「都市佐岸」是夜店,大早上的大門肯定是緊緊關閉的,可舒逸走到門口發現門並沒有關死,而是留了條縫,看來這是專門為自己留的。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很黑,偶爾牆上有粉色或紅色的壁燈發著微弱光芒。這時舒逸曾經來過兩次,對於裡面的格局,他多少還有些印象。
舒逸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充滿了戒備。
舒逸下了台階,穿過了一個噴泉,才到了大廳。
在大廳他停下了腳步,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往哪邊走,因為除了來的方向,其他三個方向都是包房的所在。大廳裡也只有壁燈的微光映照著,舒逸大聲地說道:「有人嗎?我來了。」說完他靜靜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突然,大廳的射燈亮了,幾根光柱全部照射在舒逸的身上。
但卻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舒逸四下裡看看,什麼都沒看到。
這時另外幾盞射燈又亮了,舒逸看到了靳大海,他被五花大綁地捆個嚴實,吊在了舞池的一角,他也在望著舒逸,無奈他的嘴裡塞著布頭,無法說話,只能靠鼻子發出哼哼的聲音。他的眼裡很是著急,他沒想到舒逸會來,他的眼裡有些濕潤。
舒逸看著他微微的一笑:「靳大哥,別怕,不會有事的。」他話還沒有說完,三條黑影便從黑暗中閃了出來,停在了他的面前。
舒逸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三個人:「我已經來了,你們是不是應該能放開他?」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誰告訴你說你來了我們就會放了他?我們只是保證你若來了他不會那麼快死而已。」
舒逸看到靳大海身邊,一個影子從暗處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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