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黑暗之中。
他的頭很疼,用力地搖了搖,然後站了起來,試探著四下裡摸了摸。
這是一個小房間,大概三米長,三米寬。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舒逸摸到了門邊,這是一扇鐵門,關得很嚴密,看不到一絲的光線。他用力地拍了拍門,沒有任何的聲響。
他摸了摸身上,身上的東西全都沒有了,還好今天是去參加夏小晴的生日派對,沒有帶佩槍,舒逸長長地出了口氣,挨著牆坐了下來。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抽一支煙,可惜沒有。
舒逸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舒逸一直很肯定,自己的對手不可能對自己下手,因為對方是個很自負的人,少了自己,他這場表演就會成為獨角戲,直到現在舒逸還是這樣想的,可是又是誰要對自己下手呢?最讓他想不通的是綁架者的手法,正是因為這樣詭異的手法,讓自己認為誘導自己的就那個幕後黑手。
舒逸想不出所以然,他閉上了眼睛,既來之,則安之,對方既然現在只是把自己困住,說明他們至少暫時還不會對自己下手,不然不用這麼麻煩將自己弄到這來。舒逸仔細地聽了聽,屋頂有隱隱有風聲,應該有通風口,至少自己不會有窒息的危險。
唯一的問題是在這樣的黑暗裡,舒逸沒了時間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不過他感覺到了飢餓,他憑飢餓的程度,覺得現在應該是晚上六七點鐘了。
要是有人把門打開就好了,那樣自己還有機會逃脫。
舒逸不再想,乾脆躺在地上睡了,現在他必須保存體力,萬一對方不給自己吃的喝的,他得靠自己的身體挺住。
「老師,那個瘋子不會對舒逸怎麼樣吧?」沐七兒一邊給朱毅泡著茶,一邊擔心地問道。莫家兄弟已經回來了,他們把舒逸原先的住處的東西會都搜了過來,而朱毅正仔細地看著關於案子的卷宗。
朱毅聽到沐七兒發問,他輕輕地問道:「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是那個瘋子綁架了舒逸?」沐七兒楞了一下:「難道不是嗎?除了他還會有誰?」朱毅搖了搖頭:「肯定不是他。」朱毅這話一出口,大家都驚呆了,他們不知道朱毅為什麼會說得那麼斬釘截鐵。
朱毅端起了杯子,喝了口茶,繼續看他手裡的卷宗,並沒有給出解釋。大家都望向沐七兒,沐七兒知道他們都想知道為什麼,她自己也很想知道:「老師,能告訴我們為什麼嗎?」朱毅抬起頭來,看了看一臉茫然的眾人,微笑著說道:「給你們十分鐘,自己先想想,如果還是想不出來,我再告訴你們答案。」
說完他又低下了頭,一邊看卷宗一邊又說道:「要學會自己先動腦筋,因為你們以後總會獨自面對很多問題,在開口問為什麼之前,先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接著便沉默了。
幾人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十分鐘過去後,朱毅把卷宗放到了桌上,取下了眼鏡,拿在手上,然後問道:「怎麼樣,有結果了吧?」五個人大眼瞪小眼,然後一起搖了搖頭。朱毅歎了口氣,望向沐七兒:「小沐,他們幾個想不出來還情有可原,可你想不出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你和舒逸在一起那麼長的時間,他的思維方式應該或多或少對你有些感染吧?」
沐七兒的臉上一紅:「七兒愚鈍。」朱毅搖了搖頭:「不,沒有真正愚鈍的人。只要不是有智力障礙,腦子就會越用越靈光。」他抬起頭,望向張峻:「你叫張峻吧?」張峻點了點頭,朱毅說道:「你是從頭到尾跟進這個案子的,你也想不明白嗎?」
張峻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想不明白。」
朱毅笑了:「那是因為你們沒有動腦筋,好吧,我就告訴你們吧,不過對於你們來說,答案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們能夠學到一種思考的方法。」幾人忙點了點頭。
朱毅正色地說道:「你們忘記了這個案子的初衷了,案子一開始就是一場遊戲競技,是一場殺人與救人的遊戲,而舒逸則是被對方指定的對手,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與舒逸玩一場對抗性的殺人遊戲,所以他不可能在遊戲結束之前對舒逸出手。除非他想提前結束這場遊戲,或者重新指定新的遊戲玩家。」
朱毅的話像一聲驚雷,讓沐七兒他們猛然驚醒。
朱毅又說道:「我之所以那麼肯定不是你說的那個瘋子對舒逸下的手,是因為這場遊戲還沒結束,你們不會忘記吧,下一組目標他已經選定了,就是葉恆修和鮑偉,至少在這一輪比賽沒結束前,他不會將自己的遊戲夥伴給踢出場,況且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重新指定新的競技對手。」
朱毅的一席話,讓張峻和莫家兄弟對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朱毅雖然其貌不揚卻很是睿智,至少看問題的條理是他們無法企及的。沐七兒問道:「既然不是那個瘋子,會是誰呢?」朱毅說道:「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夠引舒逸上鉤的人與那個瘋子一定有些關係。」
幾人又被朱毅的話給搞懵了:「什麼意思?」朱毅淡淡地說道:「如果舒逸不是發現了與案子有關聯的事情,又怎麼會被引出去?以舒逸的心智及身手,能夠讓他吃虧的人並不多。唉,舒逸這次是自己害了自己,第一,他自恃藝高人膽大,所以便少了戒備的心理,第二,關心則亂,因為他已經深陷在案子裡,反而亂了自己的分寸。」
朱毅又點上了一支煙,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卷宗。
「我想去見見那個老桂。」朱毅像是在自言自語。張峻看了看沐七兒,然後說道:「現在麼?」朱毅說道:「晚一點吧,我把這一卷看完。」張峻聽了臉色微微發白,那個鬼地方他可是不想再去了,不過既然朱毅提出了,他也不好說什麼。
他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莫東,莫東說道:「我們也一起去吧。」朱毅皺起了眉頭:「張峻陪我去就行了,去那麼多人做什麼?又不是去打架。」朱毅說這話的時候頭也不抬。
莫東對著張峻聳了聳肩膀,他們是聽張峻說過在浦西醫院太平間發生的那一段的,自然知道張峻的內心恐懼,但朱毅的話他們又不得不聽,張峻長長出了口氣:「朱老師,那地方很邪性,就讓莫東他們一起去吧。」朱毅抬起頭來笑道:「你怕什麼?」張峻不知道怎麼說,朱毅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雖然朱毅這樣說,但張峻還是擔心,他輕輕地對莫東耳語了幾句,眼睛卻不時地瞟向朱毅,朱毅渾然未覺。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鐘,朱毅才放下案卷:「走吧。」
張峻無奈只得跟著舒逸出去了,走到門邊的時候,他向莫東擠了擠眼,莫東點了點頭。
來到了浦西醫院,張峻感覺到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望著前面朱毅的背影,他不知道,這個學者模樣的老男人哪裡來那麼大的勇氣,他艱難地跟在朱毅的身後,走出了住院部大樓,向太平間方向去。
前面終於出現了昏黃的燈火,朱毅問道:「就是那吧?」張峻「嗯」了一聲,他沒有多說話,他怕讓朱毅聽到自己內心的顫抖。
好在朱毅也沒再問他什麼,逕直向那燈火走去。
老桂的房門緊緊地關著,朱毅輕輕地敲了敲門,門開了,露出了桂叔那張皺皮一般的臉。他先看了看朱毅,又看了看跟在朱毅身後的張峻,這才把門打開,用他那沙啞的聲音問道:「警官,你們怎麼又來了?該說的上次我已經說了。」
朱毅微笑著說道:「桂叔吧?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老桂轉身進了屋,朱毅和張峻跟著進去了。張峻把朱毅讓他買的煙酒放在了桌子上,老桂只是瞟了一眼,並不說話。朱毅說道:「桂叔,上次來的那個小舒你還記得吧?」老桂點了點頭,朱毅說道:「我是他的老師,我姓朱,叫朱毅。」
老桂問道:「小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朱毅回答道:「是的,他失蹤了。」張峻在一旁很是納悶,老桂怎麼會知道舒逸出事了?而朱毅又為什麼回答得那麼自然。他很想問問朱毅,但朱毅卻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朱毅望著小桌子上李一鳴的遺像:「小伙子死得挺可憐的。」老桂沒有搭話,朱毅又說道:「桂叔,他是不是有一件東西在你手上。」老桂望著朱毅,臉上有些驚愕。朱毅的臉上掛著微笑,他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遞給老桂一支:「能把它交給我嗎?」
老桂接過煙,點起,深深地吸了一口:「你是怎麼知道的?」朱毅說道:「是你告訴我的。」老桂笑了,那笑容很難看,和哭差不多,反而讓人感覺到一些猙獰。老桂問道:「能說說嗎?」
朱毅點了點頭:「你向小舒述說李一鳴的事情時,提到了一些李一鳴的內心感受,我就在想,你怎麼能夠把他的內心感受描述得那麼清晰,就算是他親口告訴你的,你在複述的時候只也不可能說得那麼細,因為你在轉述的過程更多要表達的應該是你自己的感受。」
「而且在你們交談結束後,又大醉了一場,醒來以後可能把一切記得那麼清楚嗎?於是我確定只有一種可能,他一定把自己的感受記錄了下來,而你的敘述更多是來源於他的記錄。」朱毅淡淡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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