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乞丐的擦肩讓舒逸的心裡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乞丐的那雙眼睛看上去有些渾濁,但卻折射出一股凌厲的殺氣。說折射是因為舒逸是在轉身離開以後才感覺到的,他甚至為此差點打了個冷戰。
但這危險的信號並不足以讓舒逸如此害怕,他真正害怕的是另一件事情。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感覺了,為什麼要在轉身之後才感覺到來自乞丐目光中的殺氣?這感覺從何而來的?他有些不自信了,他在努力回憶這種感覺來源於什麼,他的耳邊響起了乞丐那聲含糊不清的「對不起」!
舒逸的內心漸漸變得苦澀起來,他感受到乞丐的目光難道真的是來源於聲音?聽覺在他的身上竟然轉換成了視覺的效果?這不是「共感覺」是什麼?沐七兒雖然覺得舒逸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可她並不知道舒逸的內心正在激烈地掙扎著。
如果她此刻看看舒逸的臉,她會發覺舒逸的臉色如紙般的慘白。
舒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臉色也慢慢恢復了血色。
「天然居,就是這了吧?」沐七兒問道。舒逸輕輕說道:「嗯,就是這,我們進去吧。」沐七兒放開了被舒逸握著的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向飯館裡面走去。她很注意細節,手牽手出現在簡妮的面前就略顯出舒逸的輕浮了。所以她及時地抽出了手,而選擇了挽住舒逸的胳膊。舒逸自然是明白她的用心的,會心地望著她,笑了笑。
沐七兒輕輕說道:「你的臉色很難看,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擔心?」舒逸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的緣故。」沐七兒歎了口氣:「一會回去就早點休息吧。」舒逸說道:「嗯,聽你的。」
服務員把舒逸和沐七兒領到了包間的門口,禮貌地為他們打開了門:「先生、小姐,請進。」就在二人踏進包間的同時,簡妮也走上前來:「舒先生,沐姑娘,今天突然相邀,不會怪我唐突吧?」
舒逸微笑著說道:「簡博士說哪裡的話,倒是舒逸不懂客氣,叨擾了。」簡妮笑道:「來,請坐!」舒逸看了看,偌大個包間裡面就只有他們三人,舒逸覺得簡妮這頓飯好像也並沒有那麼好吃,簡妮看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自己幫忙。
舒逸也不是個矯情的人,不管怎麼說,簡妮也為自己的事情上過心的,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如果自己能夠辦到的,他自然也會幫上一把,於是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
簡妮對服務員說道:「上菜吧!」服務員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簡妮微笑著問道:「舒先生,喜歡什麼酒?」舒逸擺了擺手:「酒就免了,或許簡博士還不知道吧,凡是沾酒精的東西我向來是不碰的。」簡妮用很玩味的目光看了舒逸一眼,那眼神很是嫵媚,她輕笑道:「哦?沒想到舒先生竟然不喝酒的,那來點飲料吧?舒先生不會連飲料也抗拒吧?」
舒逸笑道:「這倒沒有,來瓶花生牛奶吧。」簡妮又問沐七兒:「沐姑娘呢?」沐七兒微笑道:「一樣。」簡妮這才叫服務員送幾聽花生牛奶上來。
簡妮很熱情地招呼著二人吃菜,間或和沐七兒聊上一些女人的話題,不過她也很會考慮舒逸的感受,時不時的也和舒逸攀談。舒逸很佩服簡妮的交際手腕,明明有求於人,卻能夠這樣沉得住氣。
一直到舒逸吃好,放下碗筷簡妮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舒先生,今天請你來呢是有件事情想麻煩你一下,不過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舒逸微微一笑:「有什麼不好開口的,有事就說事吧,如果我能夠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盡力。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間不必來這些虛的。」
簡妮笑了:「舒先生爽快人,那我也就直說了。」
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簡妮說道:「我聽說舒先生是警方的人?正在調查一宗利用『共感覺』殺人的案子?」舒逸皺了下眉頭,看來夏哲淵或者王河東並沒能夠保守秘密,不過舒逸很快就釋然了,想來應該是夏哲淵,看來他與簡妮的關係很不錯。
舒逸說道:「是有這麼一回事。」簡妮說道:「其實我對於『共感覺』也很好奇,目前正在著手研究,聽說這件案子很有代表性,我想舒先生能不能讓我也參與進來,雖然我不能說可以為舒先生出謀劃策,但跑跑腿總是可以的,還希望舒先生能夠給我這樣一個學習的機會。」說完,她拿一雙媚眼望向舒逸,舒逸淡淡地笑了笑:「簡博士的診所?」
簡妮說道:「放心吧,那邊還有人照看著,對於我來說這樣的學習機會很難得,我會專心做好這邊的事情的,診所的事情不會對我造成影響。」舒逸想了想說道:「那好吧,能夠有簡博士這樣的專業人士加入,我求之不得。」簡單妮聽了面上一喜:「那好,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工作?」
舒逸說道:「看你吧,我這邊隨時歡迎。」簡妮笑道:「那就明天吧,行嗎?」舒逸點了點頭。沐七兒微笑著說道:「那明天你就直接到浦江大廈來吧,12樓b座1201室。正好,簡博士來了我也有個伴。」
和簡妮分手以後,沐七兒輕聲問道:「你說,簡妮的目的真的那麼簡單嗎?」舒逸苦笑了一下:「怎麼說呢?從一個學者的角度來看,她的要求很正常,畢竟對於一個未知的知識的渴求,是每個做學問的人都有的心理。不過她選擇的這個時間很敏感,其次以她和夏哲淵的關係,為什麼不直接與王河東溝通呢?」
沐七兒挽住舒逸的胳膊:「嗯,她直接找你進專案組,不得不讓人起疑心啊,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真的有問題,那麼會給我們的偵破工作帶來很大的難度。」舒逸淡淡地說道:「也不盡然,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她如果真的有問題,她這樣走入我們的視線,便是從暗處跳到了明處,只要我們提高些警惕,她就很容易暴露。」
沐七兒說道:「我會好好盯著她的。」舒逸笑道:「還是要給人家一點自由的,想看到更多的事情,就得讓她動,她若不動,你也沒看的。」沐七兒也笑了:「我怎麼覺得你就是隻狐狸?」舒逸搖了搖頭:「我只是經歷得多了。」
「對了,吃飯之前你那麼失神,到底是為了什麼?」沐七兒回想起飯前舒逸的神態,有些擔心地問道。舒逸說道:「沒什麼,放心吧,我沒事的。」沐七兒也不再說什麼,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了舒逸的肩膀上。
兩人並沒有馬上回住處,而是去了江邊。沐七兒很喜歡站在岸邊,看江上往來的船行。
「舒逸,望著滔滔江水,你會想到什麼?」沐七兒輕聲地問道。舒逸回答道:「時光,那些過去的和未來的時光,有回憶,也有憧憬。」沐七兒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彷彿看到了生命,生命的渺小,與其稍縱即逝。於是我懂得了爭取與珍惜,包括對你。」舒逸望著她那美麗的臉龐,剛毅的目光,微笑著,輕輕地在她的面頰親了一下。
極目遠眺,東方明珠正怒放著它那耀眼的光芒,紅的,綠的,藍的……無數的色彩溢向夜空。突然舒逸的耳邊彷彿又響起了那聲含糊不清的:「對不起。」他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不,絕對不是幻覺,那聲音就在耳邊,很模糊,也很小聲。舒逸緊張地四下裡張望,卻看不到什麼異常。舒逸的心亂了,這聲音是從哪裡鑽出來的,他很想問沐七兒是否也聽到了。
但他看到沐七兒正用一種幸福的神態望著江面的時候,他忍住了,他不能問,萬一沐七兒並沒有聽見,那麼自己這樣的狀況很容易讓她受到驚嚇,哪怕她能夠堅強,不被嚇到,他也不願意讓她擔心。
舒逸在心裡搜索這個聲音的來源,莫非是那各色的光芒?如果說是,那是什麼色彩使自己有這樣的感受?他帶著一絲膽怯地望向了東方明珠。
紅,黃,綠,藍,是藍色,是的,當藍色的光芒閃爍的時候他的耳邊竟然又清晰地聽到了那個聲音。舒逸的一顆心沉了下去,自己竟然也會產生「共感覺」?這怎麼可能?在這以前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感受,到底這是怎麼了?
沐七兒感覺很奇怪,她問了舒逸兩句話,舒逸都沒有回答,她抬頭望向舒逸,以現舒逸的臉色又變得蒼白,而且心事重重。她輕輕地搖了搖舒逸:「你怎麼了?哪不舒服?」舒逸這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沒事,可能是累了。」沐七兒有些心疼地說道:「那我們回去吧。」
回到屋裡,張峻還沒回來,估計他和汀蘭還在馬新蘭家附近忙碌著。
沐七兒對舒逸說道:「你先坐下休息一會,我給你泡茶。」舒逸坐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他感覺在他身上正在發生著什麼變化,不過他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會這樣,他在細細地想,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是因為那個乞丐嗎?還是在這以前就有了,而自己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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