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方望著病床上的姜顏,輕輕地問楊潔:「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她才能醒來?」楊潔搖了搖頭,她的眼睛裡有淚水:「醫生說這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她現在誰都不認識,剛才看到我們她的情緒很是激動,沒辦法,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才睡下。」
楊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不是說去幫我買點吃的嗎?東西呢?」鎮南方楞了一下,才不好意思是說道:「對不起,我轉了一圈,腦子裡一直在想姜姐的事情,就忘記了,我這就去買。」
楊潔嗔笑道:「好了,就知道你緊張她,你就在這陪陪她吧,我自己下去吃。」鎮南方問道:「尹繼森呢?」楊潔說道:「單位有些事情,先走了。對了,姜伯伯去市局去了,他們想問一些關於姜顏和林洋的事情,本來尹局長是讓市局的人到這裡來的,姜伯伯拒絕了,他說還是他親自到市局去,他還是堅持想去看看林洋。」
鎮南方歎了口氣,看來林洋的死在姜緒雲的心裡會留下一個打不開的結。
鎮南方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馮逸兮則在不遠處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鎮南方靜靜地望著姜顏,姜顏依舊是那麼的美麗,她熟睡的樣子很是平和、安詳,鎮南方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姜姐,為什麼會這樣?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馮逸兮擺弄著他的手機,偶爾攔著望一眼鎮南方這邊。
鎮南方的電話響了,是舒逸打來的:「南方,說話方便嗎?」鎮南方看了眼床上的姜顏:「你等等!」說完他走到了病房的門口:「說吧。」舒逸問道:「你現在是在醫院嗎?」鎮南方說道:「是的,現在就我和馮哥在。」
舒逸輕輕說道:「姜顏的失憶有可能是假裝的,你留心一下。」鎮南方也淡淡地說道:「嗯,這一點我想到了,我會注意的。」舒逸說道:「有時間的時候好好地看看林洋的日記吧,我看得並不仔細,我想你一定能夠從裡面發現什麼。往往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反而會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鎮南方說道:「嗯,我會的。」舒逸笑了:「怎麼了?是不是在怪我對你太嚴厲?」鎮南方歎了口氣:「或許我真的有問題,我會努力克服的。」舒逸說道:「南方,有時候錯誤的情感會對自己和同伴造成傷害,甚至是致命的!再給你透個底吧,姜顏很可能就是射殺西門的那個槍手。」
鎮南方這時才真正吃了一驚:「不,不會吧?」舒逸說道:「很有可能,不過我希望你別表露出來,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鎮南方長長地出了口氣:「我知道了。」舒逸說道:「好了,我就說那麼多,你自己小心一點。」
鎮南方掛掉電話,心裡很是難受,裡面躺著的那個他視為姐姐的人,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鎮南方咬了咬牙,重新回到了病房,坐在椅子上,望著姜顏那美麗的臉龐,有些心酸,但很快他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他陷入了思考,如果姜顏真的是假裝失憶,那麼她一定會想辦法與自己的同夥聯繫,而最好的紐帶便是楊潔。
雖然鎮南方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但他還是從心底對楊潔有了戒備。
吃過晚飯,舒逸便和曾國慶再次到了看守所。
再次見到虎姑的時候,舒逸感覺虎姑明顯消瘦了。
舒逸點上支煙,靜靜地望著虎姑,和上次一樣,沉默著。曾國慶則雙手抱在胸前,閉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過了一刻鐘,虎姑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冰冷,不帶任何的情感:「如果你還是想玩你那套心理攻勢,我勸你別浪費彼此的時間。」舒逸笑了:「是嗎?你能夠主動開口,我想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其實你很希望我能夠多和你說說話,因為你很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你更想知道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虎姑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舒逸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談,今天就這樣了。」這時曾國慶的電話響了,曾國慶一邊聽著電話「哦,哦,嗯,嗯」地應答著,一邊不時地用眼睛瞟向虎姑,直到掛了電話,他湊到舒逸的耳邊嘁嘁咻咻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有意無意,彷彿很警惕地望向虎姑,像是生怕他對舒逸說的話被虎姑聽到一般。
而舒逸在聽了曾國慶的話後,也皺起眉頭看了看虎姑,然後才站了起來:「我們走!」然後根本就沒有再看虎姑一眼,兩人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虎姑的心亂了,她直覺感到這個電話一定和自己有關,莫非他們又有了什麼發現?她咬起了唇,呆呆地坐在那裡,直到看守叫她回監捨的時候她才驚醒。
從看守所出來,曾國慶和舒逸上了車,舒逸說道:「走吧,回去睡覺。」曾國慶楞了一下:「就這樣就完了?」舒逸點了點頭:「是啊,你表演得很好,很到位。」曾國慶望著舒逸:「不是,我說舒處,這到底唱的是哪出?」
舒逸說道:「她不是讓我別和她玩心理攻勢嗎?我還就玩了,你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感受嗎?」曾國慶搖了搖頭:「我哪裡會知道。」舒逸說道:「不安,惶恐。你不覺得今天見到她比那天消瘦了許多嗎?」曾國慶說道:「這倒是。」
舒逸說道:「今天你演的這一出,她今晚鐵定失眠,她不知道我們到底又有了什麼新發現,但她肯定已經感覺到我們的發現一定與她有關。」曾國慶說道:「可她一直這樣守口如瓶我們還是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啊。」
舒逸笑了,遞給他一支煙:「她的心理素質雖然很好,但我們一點一點的施壓,隔三岔五的來上這樣一出,要不了多久,她的心理防線就會崩潰,那時候我就有辦法讓她開口。」
曾國慶吐了吐舌頭:「看來心理學還真是恐怖。」舒逸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老曾,其實你做這一行,學一點這方面的知識很有必要的。」曾國慶點了點頭:「嗯,有時間我一定好好學習。」舒逸說道:「開車吧,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我們早點回黃田去。」曾國慶說道:「好勒。」
送舒逸回到了招待所,曾國慶便回家了,他告訴舒逸明天早上八點過來接他們。
回到招待所才九點多鐘,沐七兒還沒有睡,她的房間亮著燈。舒逸敲了敲門,沐七兒打開了門:「今天回來這麼早?」舒逸笑道:「嗯,今天根本就沒想要審她,只是做場戲給她看。」沐七兒好奇地說道:「做戲?做什麼戲?」舒逸把他和曾國慶在虎姑面前演戲的事情說了一遍,沐七兒笑了:「你呢,花花腸子還真多。」
沐七兒本來就很美,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更美了。
舒逸竟然看呆了,沐七兒在舒逸這樣的眼神下,臉微微發紅:「看什麼?」舒逸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道:「哦,想事情,分神了。」沐七兒的心裡有些微的失落,但還是很大方地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舒逸說道:「我在想,虎姑和楊潔看上去彷彿有幾分相似。」沐七兒楞了一下:「虎姑和楊潔?我怎麼不覺得?」舒逸聳了聳肩膀:「只是一種感覺,感覺她們有點像。」沐七兒又笑了:「你不會覺得她們是兩姐妹吧。」
舒逸的眼睛亮了,沐七兒的話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凡事皆有可能,七兒,你想想,一直以來,虎姑這一塊和閻峰那一塊,我們的調查都是相對獨立的,我們來做個假設,如果虎姑和楊潔真有點什麼關係,是不是這兩個獨立的板塊就連通了?」
沐七兒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敢相信她們會真是姐妹。」舒逸蹺起二郎腿:「我只是說有可能,因為至少有一點能夠把她們關聯起來,楊潔是穗州人,虎姑的母親也是穗州人。」舒逸說到這裡,自己瞇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虎姑的母親是穗州人,在虎姑父親去世後便回了穗州,那時候虎姑才四歲,如果說虎姑的母親回到穗州後,重新嫁人,再假設她嫁的那個人就是楊潔的父親,那麼虎姑和楊潔還真是同母異父的姐妹了。當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舒逸並不放過這樣的可能性。他立即打了個電話給小盛,讓他幫著查一查楊潔的母親。
見舒逸真的把目光放在了楊潔的身上,沐七兒苦笑著搖了搖頭:「舒逸,有時候我覺得你的假設已經不僅僅是大膽了,應該說是瘋狂,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你那麼敢去聯想。」舒逸微笑著說道:「我的導師曾經說過一句話,我印象很是深刻,他說,做假設的時候越瘋狂,你就越可能在慢慢接近事情的真相。」
沐七兒說道:「為什麼?」舒逸輕輕地回答道:「因為很多案子,開啟它的那把鑰匙就是藏在大家都覺得不可能的地方。」沐七兒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有道理,其實很多看著很複雜的案子,其實在真相大白的時候,一切你又會覺得竟然是那麼的簡單,原來如此!」
舒逸站了起來:「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八點,老曾會過來接我們去黃田。」沐七兒溫柔地說道:「嗯,你也早點睡,別想太多了,晚安!」舒逸打開門,微笑著也說了一聲:「晚安!」
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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