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鎮南方雙手搓了搓臉,揉了揉眼睛,見小惠已經不在了。他跳下了車,看到小惠正在車尾伸展著手腳,這才放下心來。
「你醒了?」小惠對鎮南方說道。鎮南方點了點頭,小惠指了指不遠處:「那有水管,去洗把臉吧。」鎮南方過去用冷水洗了把臉,掏出餐巾紙把臉擦乾淨,看了看表,七點一刻。他對小惠說道:「走吧,再有一會學生就要上學了。」
小惠說道:「我建議還是去找人把路問清楚吧,別再走冤枉路。」鎮南方說道:「也好。」兩人剛走出了鎮中學,就看到從昨晚他們回來的那條小路上兩個男子驚慌地向鎮裡走去,鎮南方攔住了他們:「二位老哥,請等一下。」二人停下了腳步,年長的那人問道:「後生,有什麼事嗎?我這還有事急著辦呢。」鎮南方問道:「我想請問一下,黃田村怎麼走?」
那人警惕地望著鎮南方:「你是什麼人?要到黃田村去幹啥?」鎮南方皺起了眉頭:「黃田村怎麼了?是不是有人出了什麼事?是烏嘎嗎?」他這話一說,兩人一左一右把他扣住,小惠想上前制止,鎮南方卻搖了搖頭。
年長的那人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烏嘎出事了?」年輕的那個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鎮南方,彷彿和鎮南方有很大的仇恨。
鎮南方說道:「我是從林城來的,烏嘎曾經去過林城,找過我們偵探社,請我們調查伏棺哀嚎的事情,我們前天從省城來到山都,打烏嘎的電話一直沒打通,後來終於打通了……」鎮南方一口氣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那年長的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回事,應該是一個月前吧,阿爸曾經到鎮裡報案,可派出所說哪有那麼多鬼鬼怪怪的,便把阿爸打發了,後來不知道父親是聽誰說省城有個有名的偵探,很是厲害,他就上省城去了,希望能夠把偵探請來,把這件怪事查清楚。」
少年說到這裡又有些疑惑,他還是用警惕的眼神望著鎮南方:「你怎麼證明你們沒有說謊?」鎮南方取出了鄧琨交給他的資料和證明文件,幾份文件上還有烏嘎的簽字,少年這才放開了鎮南方。
少年說道:「我叫巴音,是烏嘎的兒子,這位是我的叔叔烏麻。」鎮南方也說道:「我叫鎮南方,林城偵探社的偵探,這位是我的助手小惠。」當初舒逸是應朱毅和鄧琨私人的邀請,並不是部裡的案子,所以鎮南方便沒有亮明身份。
因為彭剛案,鎮南方深得部裡幾個領導的喜愛,他的證件還是嚴正親自簽發的。
大家相互介紹完後,鎮南方問道:「烏麻大叔,你們一大清早就出現在鎮上,應該是昨晚大半夜就出發的吧?」烏麻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四點多鐘就出門了。」鎮南方說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烏麻看了一眼巴音,巴音說道:「昨天晚上我們發現了父親的屍體,所以一大早就到鎮上來報案。」
鎮南方說道:「烏嘎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了,一直到昨晚你們才發現他的屍體,對嗎?」巴音說道:「是的。」鎮南方說道:「既然是來報案,現場你們保護起來了嗎?」烏麻不解地問道:「保護現場?什麼意思?」小惠插話道:「你們有沒有移動屍體,有沒有把發現屍體的地方搞得亂七八糟?」
巴音說道:「屍體我們自然是抬回家了,至於發現屍體的地方有沒有搞得亂七八糟我就說不上來了。」鎮南方苦笑著搖了搖頭:「當時你們有多少人去抬屍體的?」巴音說道:「七八個壯漢。」鎮南方望向小惠:「不用說了,現場已經被破壞了。」
他轉過頭來對烏麻和巴音說道:「走吧,我先陪你們去報案,然後再和你們一起到黃田村去。」
還沒到上班的時候,鎮派出所裡只有一個值班的警察,烏麻他們叫他徐警官。他聽了個大概,然後問道:「你們說他是墜下山崖死的,會不會是個意外?烏嘎我知道,是個草醫,經常到山崖去採藥,或許這就是個意外。」巴音說道:「不,絕對不會,父親採了一輩子的藥了,哪座山他不熟悉?再說,之前他失蹤的這一個星期又怎麼說?」
警察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一會上班了我們會派人去瞭解情況的,你們先回去吧,到時候我們的警察會和你們聯繫的。」巴音還想說什麼,烏麻把他拉住了:「那謝謝你了,徐警官。」
鎮南方和小惠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趕到最後,徐警官才發現這兩個人的存在,他問道:「你們兩個是從外地來的吧?」鎮南方說道:「哦,是的,我們是來旅遊的大學生。」徐警官笑道:「你們這些大學生啊,大城市呆膩了,就往鄉下跑,呆不了兩天,又覺得還是城裡好。」巴音和烏麻聽到鎮南方的話看了他一眼,但鎮南方用眼神止住了兩人。
從派出所出來,巴音不解地問道:「鎮同志,你為什麼要騙徐警官啊?」鎮南方說道:「我們是私家偵探,警察要是知道你們請了偵探,這不是擺明了說你們不相信警察嗎?以後還怎麼相處啊?」烏麻點了點頭道:「小鎮同志說得是,他這是為我們著想呢。」
鎮南方問道:「黃田村通車嗎?」巴音說道:「小車可以開到水壩的,到了水壩離村子就不遠了。」鎮南方點了點頭,看來昨晚那個假冒烏嘎的人撒了謊。他說道:「我們開了車來的,坐我的車回去吧。」烏麻說道:「那太好了,不然走路得三四個小時呢。」
已經陸續地有學生來上課了,好幾個學生圍在鎮南方的車子邊指指點點,烏麻說道:「我們這地方邊遠,除了鎮裡的領導,沒幾輛小車,孩子們好奇。」鎮南方微笑著和那些學生打招呼,不曾想卻把學生們嚇跑了。
鎮南方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膀,巴音說道:「鄉下孩子臉薄,鎮同志別介意。」鎮南方說道:「你們也別叫我什麼鎮同志了,就叫我小鎮吧,叫她小惠,這樣親切一些。」烏麻憨厚地笑道:「好的,小鎮,小惠,嘿嘿!」
鎮南方發動了車子,出了鎮中學。
他從包裡掏出棒棒糖,遞給烏麻和巴音,兩人接了過去,他又遞了一棵給小惠,小惠拒絕了,他自己剝了含在嘴裡:「巴音,烏嘎大叔是個草醫?」巴音說道:「是的,我們家世代都是草醫。」鎮南方說道:「那烏麻大叔呢?」烏麻說道:「我雖然是巴音的叔叔,卻不是親的,我們那個村子大多都是宗親,但只有烏嘎一個醫生。」
小惠問道:「那巴音你也是草醫嗎?」巴音點了點頭:「我從就跟父親學醫的,現在已經能夠獨自給鄉親看病了。」小惠笑了笑,心裡卻不以為然,這樣的草醫是沒有行醫執照與行醫資格的,她說道:「巴音,你有沒有想過去考一個行醫執照?」巴音問道:「什麼叫行醫執照?」小惠解釋了半天,巴音笑道:「用不著吧,村裡人都認可我的,有時候就是外村的也有很多人來找我看病。」
鎮南方說道:「小惠姐,在這個地方口碑比什麼執照都強。」小惠不說話了。
路果然並不平坦,但鎮南方發現這條路並不是昨晚那個假烏嘎帶他們走的那條,雖然昨晚天黑看不真切,但有一點鎮南方可以肯定,那條路確實是不能通車的。
路並不寬,捷達車佔去了三分之二的道,如果對面來個車是肯定讓不開的。道路兩旁是綠色的稻田,偶爾路上能夠遇到攆著牛羊的人,他們都友善地和烏麻他們打招呼。這裡的人的穿戴與縣城的不太一樣,鎮南方問道:「烏麻大叔,山都是水族自治縣,可你們村怎麼會是苗族村寨呢?」
烏麻說道:「不只是我們村,我們附近的上壟村、下壟村也都是苗族村。整個山都縣也只有我們狗場鎮有苗族村。」鎮南方問道:「有幾個?」巴音搶著回答道:「五個,除了剛才說的兩個加上我們村,還有和我們離得不遠的茶店村和柳河村。」鎮南方問道:「五個村都挨在一起嗎?」
巴音點了點頭。
鎮南方說道:「我想冒昧地問一句,你們洞葬的所在都是在同一個地方嗎?」烏麻回答道:「這倒不是,我們村和上、下壟村是在一處,而茶店村和柳河村在另一處。因為茶店村和柳河村與我們隔了一條柳河。」
突然車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鎮南方停下了車,下車看了一下,回到車上,繼續發動了車子。小惠問道:「怎麼了?」鎮南方笑道:「朱叔得心痛了,這車底盤低,剛才給石頭掛了一下,沒什麼大事。」
大約一個半小時以後,車子到了水壩,停了下來,大家下了車,鎮南方和小惠取出了行李,巴音上前想幫鎮南方拿行李,但鎮南方卻謝絕了,他指了指小惠:「你幫她吧,我自己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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