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舒逸正在院子裡和巖領說話,羅勇來了。
他走進院子,望著舒逸,輕輕叫了一聲:「舒處。」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羅隊來了?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舒逸沒有叫任何人,和羅勇兩人離開了椰海家。
「歸來吧」是一個露天小酒吧,就在河邊,環境很優美,舒逸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羅隊,請。」羅勇在舒逸的對面坐了下來,坐下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他換了兩次姿勢,舒逸感覺到他很拘束,舒逸笑道:「羅隊,別緊張,我只不過是想和你隨便聊聊。」
羅勇抬頭望向舒逸:「舒處,那二百萬的事情……」他還沒說完,舒逸擺了擺手道:「我們先不聊案子,能給我說說你的父親嗎?我可聽說他是雲都省警界的楷模啊。」羅勇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右眼的眼瞼也有些顫動。舒逸假裝沒有看到,向服務員說道:「來半打純生,再來個滷味拼盤,一碟花生米。」
服務生楞了一下說道:「對不起,我們這沒有滷味拼盤,花生米只有五香的。」舒逸說道:「你看著辦吧,給我們來兩樣送酒的小吃。」服務生微微欠了下身,離開了。
舒逸重新望著羅勇,羅勇乍一碰上舒逸的目光,頭扭向了一邊。舒逸說道:「羅隊,你怎麼了?」羅勇說道:「啊?什麼?」舒逸說道:「我想聽一聽關於你父親的故事。」羅勇說道:「我父親的事情我想你們應該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了,用不著我再重複了吧?」舒逸笑了:「我們確實查過,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肯定你父親的死和劉局有關係。」
羅勇說道:「如果我父親不死,這個局長的位置就是我父親的,更重要的,我父親發現了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和姓劉的有很大的關係。」這時候服務生把酒和小吃送了上來,舒逸給羅勇倒了杯酒,自己也斟滿一杯,他端起酒喝了一大口:「誰做局長我們就不去考究了,我感興趣的倒是那個秘密,你父親有沒有告訴你是個什麼樣的秘密?」
羅勇搖了搖頭說道:「父親沒有告訴我。」舒逸說道:「那你為什麼能夠那麼肯定?」羅勇說道:「因為我覺得我父親在執行最後一個任務之前就已經預感到自己會出事了,我記得那天晚上,他把我叫進書房,說了一大堆的話,其中他就提到,如果他遭遇了不惻讓我好好地照顧母親,有一句話是關於那個姓劉的,我記得很清楚。」
羅勇也喝了一大口酒:「當時他倚在窗邊,眺望著遠方,他說『我一定不會讓劉國棟他們得逞』。我追問了一句,劉叔怎麼了?他才望向我說,沒什麼,接著又像交代身後事一樣,大小事無一遺漏地千叮嚀,萬囑咐。」羅勇一口氣把杯中的啤酒喝完:「舒處,換做是誰都會懷疑劉國棟的,不是嗎?」
舒逸點了點頭,如果事實真像羅勇說的那樣,劉國棟還真的有很大的問題。舒逸又問道:「你父親就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羅勇說道:「我原本也以為父親一定會留下什麼能夠證明劉國棟殺害他的證據,可我幾乎把家都翻遍了,卻沒有任何的發現。」
舒逸又給他倒滿了酒。
舒逸說道:「你是警察,你應該明白,凡事都要講證據的。」羅勇說道:「我知道,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隱忍,悄悄地對劉國棟進行調查,不過這個人很狡猾,我根本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直到這次,他讓我們藏匿了那筆錢。」
話題還是又扯回到了那二百萬上,羅勇說道:「舒處,你不是答應我不會把錢的事情說出來的嗎?」舒逸說道:「對不起,不過我當時就是想看看劉局的反應。」羅勇皺起眉頭望向舒逸:「恐怕也想看看我的反應吧?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說謊。」舒逸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懷疑過你會說謊。」
舒逸抬起了頭:「對了,後來他有沒有為難你?」羅勇笑道:「沒有,我一口咬定我沒有對你說過這樣的話,他還以為你們是從其他的什麼渠道聽說了,詐他的。」舒逸也笑了,不過心裡很是疑惑。
劉局猜想他們是從別的渠道聽說的,什麼渠道?看來對方的另一條線也並不是十分的隱秘,那條線又是什麼呢?
舒逸說道:「你為什麼不把這筆錢的事情向上級反映?」羅勇說道:「我不能這樣做,舒處,我也求你別這樣做,好嗎?」舒逸緊緊地盯著羅勇,羅勇說道:「你別誤會,不是因為我得的那五十萬,那筆我一分都沒有動,放在那兒的,等我揭穿了他的真面目我會主動把這錢上繳。」
羅勇又說道:「這點錢對他來說只是小問題,我必須找到他殺害我父親的證據,我要讓他為父親償命。」羅勇的眼睛裡滿是仇恨,幾欲滴血。
舒逸輕輕說道:「好吧,不過我想告訴你,別輕易讓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更不要因為仇恨而去做一些糊塗的事。」羅勇說道:「舒處,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如果我是個義氣用事的人,早在幾年前就動他了,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親手將他繩之以法的。」舒逸微笑著說道:「你說劉國棟為什麼要隱瞞這二百萬?我想他不會真正是因為看上這筆錢。」
羅勇說道:「不知道,我也試圖搞清楚他的真實目的,但是查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舒逸沒有再問什麼,兩人只是拉拉家常,喝完了半打啤酒,然後便分手了。
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鐘了,鎮南方在他的房間裡,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舒逸輕輕地搖了搖他,他才驚醒。舒逸說道:「找我有事?」鎮南方揉了揉眼睛:「也沒有什麼事,就是覺得無聊,想找你說說話,聽巖領大叔說你和羅勇出去了,我便在這等你,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
舒逸搖了搖頭:「沒有,不過他倒是說了懷疑劉局殺害他父親的原因。」舒逸把羅勇的話又轉述了一遍,鎮南方聽後說道:「看來這個劉國棟與宋大剛的死還真的有關係。」舒逸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羅勇也是老警察了,他的判斷應該不會錯,只是沒有證據。」鎮南方說道:「你剛才說到劉國棟懷疑我們是從別的渠道知道的錢的事情?」
舒逸說道:「嗯,怎麼了?有什麼想法?」鎮南方說道:「看來他們做事情也不是百分百的隱秘,既然劉國棟能夠有這樣的懷疑,那麼說明一定還有一條我們能夠攀得著的線。可這根線到底是什麼?」舒逸默默地點了點頭,鎮南方還真是個可塑之材,這一個小小的細節竟然也讓他給捕捉到了。
自己能夠發現是長期經驗的積累,而鎮南方呢?則是靠著自己的智慧。
舒逸看了看表,輕輕說道:「時間不早了,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別瞎琢磨了。」鎮南方笑道:「放心,想不通的事情我不會鑽牛角尖,先暫時放在一邊,吃好睡好才是最關鍵的。」說完離開了舒逸的房間。
舒逸也沒再去打擾其他人,洗漱了一下便早早上床了。不過他卻是睡不著的,所有的事情他又像過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慢慢梳理著,直到疲倦而睡了過去。
早上,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舒逸給吵醒了。
舒逸打開門,西門無望和鎮南方站在外面。西門無望說道:「舒處,出大事了。」舒逸坐回到床上,點了支煙:「出了什麼事了?慢慢說。」西門無望說道:「劉局昨晚被殺害了,而有目擊者見到當時羅勇匆匆忙忙離開兇案現場,現場遺留的凶器上也有羅勇的指紋,警方現在正在四處搜捕羅勇。」
舒逸楞住了,羅勇殺了劉國棟,打死他都不會相信,他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西門無望說道:「半夜一點多鐘。」舒逸說道:「他們還沒有找到羅勇吧?」西門無望說道:「沒有,估計這一兩天再抓不到人,警方就會申請通緝了。」
舒逸說道:「羅勇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替人背了黑鍋。」西門無望說道:「小鎮也是這樣說的,他說他也不相信羅勇會殺死劉國棟。」舒逸說道:「嗯,昨晚我和他交談的時候他表現得很理智,他說會親手將劉國棟繩之以法。況且,如果他真要對劉國棟下手,也不會等到今天,羅勇的父親死了近六年了,他如果真的想要報仇,在這六年中他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鎮南方點了點頭:「我同意老舒的意見,我覺得我們最好能夠先於警察找到羅勇,一來可以把他保護起來,二來他一定能夠為我們解答一些疑惑。」
舒逸想了想說道:「嗯,雖然我不太想去影響警察的辦案,但這件事情確實很蹊蹺,西門,你和小盛馬上去找羅勇,爭取在警察找到他之前把他帶回來,至於警察局那邊,我去協調,只要找到羅勇,他願意為那二百萬的事情做證,我就可以把這個案子給接過來。」
西門無望說道:「好,我這就去找小盛。」鎮南方說道:「我也跟著你們去吧。」西門望望舒逸,舒逸點了點頭:「帶上他吧,凡事多和他溝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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